这是苏木第二次见这样的高毅，他的眼睛通红一片，满满的杀气,所有的怒气都呈现在那双眼睛里，他被固定在不能动的身体里，是个蝼蚁就能对他为所欲为，现在的他和之前那个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男人是两个人，之前的那个他让人不敢亵渎，不敢轻易靠近。

现在的他瘫痪在床，被拔了牙，折了筋骨，凶兽变得脆弱，他只剩下那一张嘴，一双眼睛，能按自己的心意行事。

侍卫走进来，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立马匆匆退下，苏木知道，他去处理那个美貌的丫鬟了。

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她不知等待那个丫鬟的是什么惩罚，一定不会轻饶就是了。

等听到院子里起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尽管知道不会轻饶，可她依旧觉得唇齿发冷，屋里的银丝碳烧的暖烘烘的，她依旧觉得冷，浑身上下都冷，血液仿佛凝固。

她想开口替那丫鬟求个情，至少留她一命，可看着高毅那杀气满满的脸，到嘴的话又咽下去。

“怎么，想替她求情？”看着苏木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眼睛里带了恨意，“苏大夫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可惜我现在不能动，要不一定亲手将她对我做的事情，然后对苏大夫做一遍。”他的目光落在苏木脐下三寸的地方，嘲讽的看着她。

苏木在他的目光下，踉跄的倒退了两步。

院子里凄厉的叫声越来越弱，到后来，静悄悄的，水泼在地上，哗哗的响起，苏木不想去想，可控制不住的想，那应该是下人在冲洗地上的血迹。

苏木提起药箱就要走，身后高毅淡淡的说：“苏大夫今日还未按摩，施针。”

她僵硬的站着，然后扭头回来。

这才是真正的他，撕掉外面厚厚的伪装，尖锐的让她不敢直视，想到那个娇媚的脸，因为一时的贪心，触碰了他的逆鳞，凄凄惨惨的丢了性命。

她沉默着，那双秀丽的眼睛不再流光溢彩，半垂的眼皮低眉顺眼，那是顺从的意思。

一张清秀的脸半闭了眼睛，三分姿色只剩不到半分，温顺的让他想要伸手顺一顺她的脊背。他目光里的狠戾在她的温顺里慢慢的冰雪消融。

那双纤细秀气的手一点一点的放松他僵硬的肌肉，从新恢复触感的肌肤感受着她温热的手心。

窗外，又开始下雪。

苏木站在门口，看着那片血染后又冲洗干净的地方，慢慢的敷上一层薄薄的雪，然后融化。京城的雪和边关的雪是不一样的，京城的雪片没有边关的雪片那样大，下起来也没有那样的急促。

她挡住要进门的陈锋，“刚才的丫鬟如何了？”

“还有一口气。”陈锋看她一眼，绕着她走进门。

她为丫鬟没有死而庆幸，可又想到是非对错，谁对谁错？

站的浑身冰冷了，院子里已下了厚厚的一层，她推开门走进去，她想回去，却连王府里的这个院子都走不出去，没人为她安排住所，无奈只能折回来。

侍卫搬来了许多书，放在书桌上后就退下。

“茶。”他在里间喊了一声。

苏木听到了，可她不想动，里面再没有动静。她端起一杯茶走到他跟前，仰头喝下，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看他干巴巴的嘴唇，然后叹一口气，端来后慢慢的喂他喝下。

“王爷这么久了，还没有付过苏某一分钱的诊金，不知打算何时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