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起没吃药啊!”叶峻揉着撞得生疼的鼻子,使劲往后抽着右肘,想挣脱冽青云的掌控。
冽青云攥着他的右腕不放,“你真的知道错了?真的想赎罪?”
“是啊!所以麻烦你赶紧滚,别影响我虔诚忏悔。”
“你从头到脚就没有半点知错的模样!”
“你想让我怎么样?淌眼抹泪,磕头谢罪?”
“这倒也算是种态度。”
“别没完没了!”叶峻气不打一处来,“你今天没吃药光吃饭了是吧?所以撑的慌,跑来看看被你害死的前马仔过得有多惨,顺便给他上上思想教育课,让这十恶不赦的家伙正视自己的罪行。你的目的都达到了冽尊,不虚此行,赶紧回你的檀摩殿喝茶看报纸去吧。”
冽青云不吱声,用深邃的黑眸一眨不眨盯着叶峻。
叶峻不想示弱,咬着牙回视他。跟这蜥蜴脑袋靠近之后他才发现,烙得自己心烦意乱的雨点并不会落到这家伙身上。
冽青云周身仿佛裹着一层肉眼看不见的屏障,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总是在离他两三厘米的地方就消失了,不会滴在他身上。
因为这蜥蜴脑袋身家清白,没做过亏心事,所以火雨不伤他?还是人家是嗣神,连火雨都给他开后门?
沾他的光,叶峻被他抓着,几乎贴在他胸口上的右手也暂时逃过了天顶泼洒下来的“钢汁铁水”。
持续烙烫的刑罚一断,布满叶峻手背、指尖的焦黑伤口迅速长出新肉,开始愈合。
看着自己渐渐完好如初的手,叶峻乐了。上回见自己的手好好的,还是刚掉进邢都,在第七庭里被望江犼呼来喝去那天吧。
“你还笑得出来!”冽青云语气火爆,目光却十分无奈。
“要是哭有用——”叶峻瞥了眼五米开外那哭哭啼啼胡乱擦着自己孽山的传销老太太,“冽尊,我的眼泪已经把浣孽滩淹成汪洋大海了。”
“你真的有眼泪,会哭吗?”蜥蜴脑袋神情险恶,话里有话。
叶峻别开视线,使劲往回抽自己的手。
冽青云还是不肯放开他,“如果你有眼泪,是会哭的人,在这种地方、这种境况下,晚上为什么还那么精神?”
叶峻一怔,浑身恶寒,瞪大眼睛看着冽青云。
“每天受这么多刑罚,就算疼得麻木了,也会累吧。”冽青云笑了一下,“你不累吗?”
“有种你来试试,看累不累!”
“累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失眠。”
“是吗?我帮你去跟浣孽滩的典狱长要点安眠药吧。”冽青云一本正经板着脸,完全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叶峻心里越发毛了,“冽青云,我没得罪过你吧?你是有多恨我?我已经被你害得英年早逝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样。”冽青云说。
老子想宰了你,杀人灭口!叶峻瞪着冽青云,琢磨这混蛋到底知道多少了。
“你要安眠药吗?”冽青云问。
“不要。”叶峻咬着牙说。
“不要安眠药也行,把你这些年当赏金大盗赚的黑心钱都交出来。”
“啊?!”叶峻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昨天他们把你的银行账户都查了一遍,把你能藏钻石的地方也都翻过了,就找到一百五十多块通用货币。”
“天呐!”叶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你是那缺钱的主儿吗?竟然惦记我那仨瓜俩枣?!”
“我给四众议事会打了份报告。上星期你的特赦令就批下来了——”
“特赦令?!”叶峻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有了大病。
“一个被判浣孽滩八万四千年徒刑的罪犯破例得到赦免,至少得把以前犯罪所得的赃款交出来吧?也算是个态度。”
叶峻怔怔的,“既、既然你良心发现让他们放了我,那就帮我把这钱出了吧。”
“谁良心发现?”冽青云攥紧叶峻的手腕,“你把这句话给我重新说一遍!”
叶峻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被这家伙掰断了,疼得火冒三丈。忍无可忍之下,他一脚踢在冽青云小腿迎面骨上。
人的小腿迎面骨上基本没肉,就是层皮,平时被椅子磕一下都能叫你疼得直吁气,何况被铆足劲儿踹一脚?不断,也得疼得吱哇乱叫。
可惜叶峻对面这个根本不是人,更惨的是叶峻没穿鞋。
他这一脚过去,虽然正中冽青云左小腿迎面骨,却没什么杀伤力。反倒是他自己,脚底心跟跺在砍刀上一样,疼得他“哎呀”一声惨叫。
“你把钱藏哪儿了?”冽青云问。
“我、我想不起来了。”叶峻狼狈地单脚跳着,用手去揉疼得半死的脚底心。
冽青云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要我去跟典狱长聊聊你半夜不睡觉,溜出去广结善缘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