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依依曾经被带进过春山的识海。

春山的识海里没有水，全是山，重峦叠嶂，一层又一层。

就算全是光秃秃的石头，毫无景致可言——也一度让朱依依非常羡慕。

春山识海里的天空起码是晴朗的。

朱依依却像是他的背面，不断升高的海水，和永远不会亮起来的极夜。

此刻，朱依依站在黑色漩涡的底端，海水和天空的界限消失不见，黑暗中，只有九天的火苗点点闪烁在漩涡旋转的水璧。像是试探着想要接近。

这些应该是朱依依从叶初身上拿下来的九天之火。

朱依依湿发贴在脸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他的脸被石台上微弱的红莲业火照亮，也在眉骨和鼻梁侧面打上一片浓黑的阴影。

他抬起头，看见玄武站在船上，似乎对他投来了担忧的眼神。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先烤烤火，有点冷了。”

“一会儿就好。”

但他知道他好不了了。

朱依依在那堆火前盘腿席地而坐，自言自语，他知道玄武听不见。身上其实很快就干了，叶初做的法衣仍在保护着他。他握着小玻璃珠，看着火。

这个圆形石台其实很大，只是相对于漩涡，从上往下看就像是一个点。玄武奋力划着小船，终于绕到他的面前，大声说：“朱依依，我们走吧，大不了再拼一次！你，你那么多次都走过来了，这一次也不在话下，对吧！我拉你上船！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能这一次真的要让叶初白等了。他不是不愿意对抗命运，如果可以，他可以以命相搏，一次又一次地对着试图阻拦他的宿命奋力撞击，但......

如果他变回去，或许就能救下杨玫，让她直接摆脱沈囿之的威胁和控制。听起来不像是什么上古神灯应该给出的理由，什么我要拯救世界、维持平衡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