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深夜游街,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感觉像是出大事了。】小郭跟家里人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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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客厅,齐俊烨不禁打量了一下,没见到一地狼藉,也没见到项时钦。
齐俊烨问:“你家那位进房间里了吗?”
“他出去了,迟点回来。”
正好,当事人不在场,不用进书房也能够放开了聊。
齐俊烨坐下来,直入主题:“我找了找,比较符合你要求的心理医生在国内有几位,其中这个丁医生感觉最合适。”
“她是剑桥大学的临床心理学博士,有两个硕士学位,专攻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这方面的问题,四年前回国成立了一间私人诊所,诊疗水平在业界内有口皆碑。”
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推到李暮商面前,娟秀的楷体在中央写着“丁姿余”。
“你准备什么时候领人去看?我提早安排。”
李暮商扫过几眼就记下了电话号,他收起名片,说:“就这几天吧,越快越好。”
即使现在项时钦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会再酗酒,哭过一场后似乎也不再那么歇斯底里,但李暮商知道,这只是暂时性的好转。
抑郁状态就如同墙上的霉菌,如果向来没有,那就相安无事,而一旦开始出现,便会难以遏制生长、蔓延,在真正的根源被解决前覆盖住整堵墙壁,将人逼疯。
齐俊烨应下,预备明天就去跟对方约好会诊时间。
这涉及到李暮商的隐私,只能由作为朋友的他亲自办,交给其他人来都不适合。
“还有邬伯父那事,”似是顾忌着什么,齐俊烨悄声问,“你真的要插手吗?”
虽然不清楚具体实情,但齐俊烨隐约知道李暮商跟他父亲之间是父子不和的,之前那么多年李暮商没受过邬弘阔半点恩惠,现在对方要垮台了,不隔岸观火拍手称快就算了,怎么反倒要帮忙保他?
齐俊烨不觉得李暮商是什么相信“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的封建愚孝子,所以就更不懂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这么做。
李暮商没看他,淡淡道:“我舅舅早年是走了姓邬的关系才拿到东郊那块地的,姓邬的如果出事,他很难脱得开干系,如果真被定个行贿罪关进去五六年,一家人也就散了。”
李宇业一家当年对困窘的李暮商母子有恩,现在李宇业求到李暮商面前,李暮商不能见死不救。
这么一说,齐俊烨就明白了。
他拍拍李暮商的肩膀,很唏嘘,“兄弟,你也是真不容易。”
他家虽然糟心事也挺多,但大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家中二老的情人私生子们日常撕逼不耽误他潇洒,而李暮商那种明显不靠谱还不能割舍的娘家人,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车钥匙送到了,找医生的事也商量好了,齐俊烨起身告辞,“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明天公司见。”
齐俊烨开车驶离李家没多远,正好迎面遇上项时钦。
他踩下刹车,从车窗里朝项时钦打招呼:“嫂子,晚上好啊。”
这称呼不管听多少次都令项时钦表情复杂,想让换个称呼又想不出适合的,总之就是主打一个“如鲠在喉”。
齐俊烨解释自己是来给李暮商送车钥匙的。
“那车坏得很严重吗?”
“还成,短时间内不能开就是了。”
齐俊烨还挺自来熟的,一张嘴叭叭地讲:“不过暮商车库里有其他车,一辆两辆车坏了也耽误不了他什么事,再不济我的车也能给他使。”
正说着,齐俊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像有人发了信息过来。
齐俊烨掏出来一看,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才想起来拖车的时候,自己顺手把李暮商落在车里的工作用手机给揣兜里了。
“嫂子,这是暮商的手机,我本来想顺便拿给他的,但搞忘记了,你能带给他吗。”
项时钦接过,却在看见待机画面上的一条来信后愣住了。
“邬弘阔?”
见项时钦的脸色突变,齐俊烨误以为他怀疑李暮商出轨,忙解释道:“嫂子你别误会。邬伯父是暮商的父亲,因为有一些事要暮商帮忙解决,所以才会这么晚找他的。”
“你是说……李暮商在帮他爸平事?”项时钦像不能理解一样。
齐俊烨点头。
……
奔驰驶入大道,看着前方车流,齐俊烨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语气很不确定。
儿子帮父亲解决问题是很常见的情况吧。
可是为什么那艳丽的青年在听见这个回答之后,神色会那么……
那么什么呢?
齐俊烨说不上来。
就好像、恨不得扼住自己的喉咙,要将自己扼到窒息的人一样。
如果齐俊烨再敏锐一些,就会知道,那种情绪叫作“悲哀”,也叫作“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