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给我装纯。”赵总毫不客气地揪住许含辉的衣领，第二颗扣子砰一下蹦开，露出他白皙的胸膛。

赵总的呼吸霎时一顿，继而急促起来。他像头没开过荤的恶狼，不管不顾压上去，手在他身上乱摸，鼻息的热气喷在许含辉耳垂上，灼烫的酒气像毒|气弹迎面而来让人作呕。

“你他妈是个死人吗这么难泡？老子对你够好了，什么好项目都想着你，你呢？饭不吃茶不喝连个微信都不回。不管你是不是今天都得是！不然我明天就让你那怀孕的累赘走！”

许含辉一下火了，一拳砸在他肋骨上：“你当劳动法是摆设？”

赵勇吼：“停薪留职，你看我敢不敢。”

卫生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赵勇的动作也停了，似乎想给许含辉最后一次机会。

“含辉，我知道上次裁员吴帆没走是你和总公司扯皮保下的，为此总公司给了你不少小鞋。可是你看，谁信呢？大家都觉得是我为了你保的她。大家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想相信的东西。总公司毕竟山高皇帝远，我保你那群手下要比总公司靠谱。”

赵总对上许含辉漆黑的眼睛：“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看的我……你这张脸啊，连生气都这么好看你知道吗？”

赵总游刃有余，威胁和温柔双管齐下，知道拿下属威胁许含辉要比用他本人威胁更管用。

许含辉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什么？”赵勇不解。

许含辉嘴角勾着，眼睛却没笑，但这已经足够撩人了：“大家都觉得是你保的我，所以我们早晚会是一对儿是吗？”

“嗯。”赵勇见他松口，犹豫着靠近，试探地摸向那魂牵梦萦的锁骨，“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对你什么样你清楚。我是个不错的床伴，只是在你这里急躁了些，除了你我对别人都不是这样的。”

“好。”许含辉居然应允了，“既然大家都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那么……”

他在赵勇马上要摸到他锁骨的瞬间猛地拉开卫生间的门，一只手锁住赵勇的后颈，强硬地把人推出门，赵总踉跄地扑向门口的长沙发。

他手腕上的积家月相闪着名贵的光。

还在门口蹲守猎物的女人眼睛一下就亮了，全身骨头仿佛瞬间融化，酒气由内向外散发，慌乱里精准地摸到了赵勇的手，借由对方不稳的步伐将人一把拉进了沙发里。

她轻薄的肩带恰到好处地滑落到赵总想要推开她的手中，红唇抬起，极其巧合地碰上了赵总的唇。

宴会正好刚抽完毕一个奖，在短暂的暖场时间，溜出来上卫生间的人很多，没成想正碰上赵总和人当街亲热，集体在不远处如遭雷击。

许含辉眸色森冷，不徐不疾地退掉乳胶手套扔在垃圾桶里，径自离开了让他极度不舒服的酒店

*

晚上十点半，不算晚也不算早的时间。

冬日夜晚的风冷冷地吹过脖颈，冷静姗姗来迟，许含辉在寒风中点了根烟。

也没喝酒，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冲动，用这么幼稚的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已经疲于应付三年来的职场性骚扰，疲于应对属下或同事难以言喻的眼光。

又或许只是因为愈演愈烈的裁员传闻和真实存在的生存压力让他今晚有失耐心。

还可能，是因为那个十年来与他纠缠不清实际上从没见过面的“绯闻男友周轻扬”。

为爱退学？

狗屁吧。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插|入乌黑的发丝间，手骨清晰地凸起，仰头接起不停震动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怎样？”

对面愣了一瞬，嬉皮笑脸的声音才响起来：“嚯，火气这么大？难得一见啊。”

许含辉看向手机屏幕，意外居然不是公司同事，而是高中同学裴东：“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我昨天不还给你发微信呢吗！”他说完丧气地啧了一声，“算了，许总大忙人，看不到鄙人微信。”

许含辉没空和他扯闲淡：“说人话。”

裴东神秘一笑：“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鬼。”许含辉干脆利落地说，“没事我挂了！”

手机已经被许含辉从耳边拿下来，隔着一尺的距离手机在疯狂喊叫：“周轻扬，周轻扬！我遇到了那个为你退学的周轻扬！”

许含辉正要去按挂断的手指一顿。

手机趁机继续疯叫。

“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哪儿遇到他的！”裴东的语气十分兴奋，“当年他不是为了把保送机会让给你主动退学把他爹气的够呛，被强行送去留学了吗？你记得吧？”

很好，还有一周才过年，裴东已经连点两个炮仗了。

许含辉越生气的时候脸上越是平静无波，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挂上喜怒，像贴画。现在他就贴上了拒人千里的脸谱：“不记得，不认识，没事挂了。”

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本应该刚才就挂的，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没有挂。

可能是想了解下让自己无辜变gay的罪魁祸首吧。

谁知裴东又毫无眼力见地打过来。

许含辉看也没看接起来：“我说了我不认识！”

对面依然是一愣，不过紧接着响起一声略带歉意的轻笑。

那笑声十分阳光，阳光到在人生气的时候也完全不觉得被冒犯，只觉得豁然开朗。

来人言语也非常有礼貌：“不好意思周先生，我是恋家的小周，咱们约了今晚九点半在您家楼下碰面拍房子照片的，您还记得吗？”

那声音莫名有些熟悉，让他想起冬日被太阳晒过的棉被，温柔蓬松。

许含辉回过神，毫无察觉自己的手已经捏上了喉结。

“抱歉，我……”他清咳一声，语气跟随对方的节奏柔软下来，“你到了吗？”

“到了。”

该死。他望着开始飘雪的夜空。

这几天事太多，他完全忘记自己约了中介来拍房子上架出租的事。

还让人家等了一个小时！

“对不起，有事耽搁了，”他疾步走向停车场，“麻烦再等我半小时。房子密码是3254，你先进去拍吧。”

对面立刻拒绝了：“不用了，我就在楼下等您吧。不忙，您慢慢来，注意安全。”

许含辉想说我家里没什么贵重东西可以随便进，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能感觉出对方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人，如果换成他，他也不会随便进别人家。

许含辉只好加快速度，踩着限速赶到了城北。

白色x3裹着风雪驶向小区大门时已经十一点了，雪夜里并没有行人，门卫室点着小太阳，窗户漫着橘色的光。

唯有窗外积着薄雪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那个中介了。

世界安静极了。

那人肩头早已落满了雪花，但他似乎对周身的冷与雪浑然不觉，只微微扬着头，目光沉静地望着昏黄路灯下纷飞发光的飘雪。

天地间皆是雪白，仿若只有他一人存在，看起来极其寂寞，但他身处其中却似乎非常安心，嘴角有一丝勾起的轮廓。

路灯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万千雪花在灯下旋转飞舞，星星点点落满他的头发。

许含辉心里忽然晃过一句诗。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车渐渐靠近，车灯惊动了那人，他偏头看过来，目光和车内的许含辉对上。

许含辉猛地刹住车，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周轻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