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直男

许含辉自己不好亲自上手掂人出人堆儿，派了小唐过去。小唐在一群吵着要切磋的同事中煞有介事地拉住周轻扬胳膊：“皇命在身，迎贵妃回宫了，各位退下吧。”

人群一阵嘘声，连这么鬼扯的话都没反驳。

周轻扬不知怎的有点垂头丧气的样子：“你别乱说。”

“没办法，皇后是他那把琴，你是贵妃没毛病。”小唐推着周轻扬肩膀把人领到许含辉面前，许含辉支了个小碳炉子正在热烤串，“嫂子，周哥给您弄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轻扬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特桌移回群众之间的许含辉忽然有点紧张。

有点像刚从校艺术节收获了一片欢呼的男生走回班级队伍坐回座位时他旁边姑娘会有的那种那张。

许含辉低头没完没了地翻串。因为座位紧贴着，周轻扬落座时两人膝头无意中相贴，许含辉的腿就倏地收回去了。

他头都没敢抬，没话找话：“咳，别理他们，都神经病。”

说完他才恍然发觉，自己都快而立了，居然还会因为周轻扬的风光而下意识地紧张躲避，和十六岁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轻扬在依旧汇聚不熄的目光里低着头，拉起高领毛衣的领子遮住自己下巴，只看许含辉手里的串。

许含辉手非常漂亮，细长，骨节分明，因为弹琴而留了点指甲，甲盖秀气小巧，显得手指更长。他上下翻动烤串，油滋滋的烤串都变得赏心悦目。

这手刚刚给人递了烟。

这个人刚刚躲开了他不小心的触碰。

“饿了？”许含辉见人一直盯着串儿，小狗似的，没准挡下巴都是因为流了口水，便拿了个烤得焦香的豆腐递给他，“肉还没热，等下。”

工作原因，许含辉在同事面前总是装的很温和然样，和平时在家约法一百章时判若两人。

这种“只有自己能看到真实的许含辉”的想法让周轻扬身上的冰碴子化了些，发丝遮住眼睛，只留给许含辉那颗小小的泪痣：“对不起。”

许含辉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如果需要我去道歉我就去。”周轻扬忍着心里的委屈哑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可能是中邪了，非要在别人的地盘上砸许含辉领导的场子。

他不想给许含辉找麻烦，可是今天一天都在给许含辉找麻烦。

分明是他做错了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很委屈。

委屈极了。

周轻扬没接烤串，许含辉又把串放回炉上温着，皱眉，轻声说：“是给我惹麻烦了。”

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周轻扬咬住嘴唇，狼狈地握住了毛衣衣角，起身就要过去道歉。

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明儿一准有人找我要你手机号。”许含辉叹了口气，“你说怎么办？”

周轻扬愣了愣，不敢相信地回头：“什么？”

“你说，看上我们哪个小姑娘了？”许含辉拉了拉他的手腕，笑眸望进他眼睛里，“要是人家来问我就给。”

这个笑容太亮眼了。周轻扬的心被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把方才的酸涩都清除了。他老实坐回椅子里，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来：“你别戏耍我。”

“哪儿敢戏耍我们辛辛苦苦出门带客户的周轻扬啊。”许含辉松了手。

周轻扬笑容一整个垮掉。

该死，今早出门报备的是带客户，哪儿成想被抓个正着！

“带了，真带了，”周轻扬反抓住他胳膊不让他走，实话实说，“上午带的，然后才来的。”

“算了，辉哥高兴，不跟你一般见识，”许含辉抽出胳膊在他脑门上屈指轻轻弹了下，“宝刀不老啊小周同学。”

这个词用得有点惊人，周轻扬意外：“什么宝刀不老，你知道我会打球？”

“是啊，”许含辉继续烤着滋滋冒油的肉串，香味扑鼻，“谁不知道小周同学在学校后门地下球场大杀四方，以十九连胜的壮举被老板免了一年台费。”

“你怎么知道？！”周轻扬这次真的是惊了。

“久仰大名。”许含辉递给他一串不辣的羊肉串——这回周轻扬接了，又给自己那串撒上辣椒面，优哉游哉问，“什么时候咱们打一局？”

周轻扬喜不自胜得意忘形：“现在？”

“行啊。”许含辉陪他得意。

不过不巧，有不速之客光临。

两个羞羞怯怯的二十来岁小姑娘从远处你拉着我我挽着你走了过来，一个女孩撞了撞另一个肩膀，另一个才开口问许含辉：“帅哥，这气球怎么卖呀？”

她指的是露营车上绑着的一束气球，因为没被周轻扬握着，所以幸免于难。

周轻扬立马放下串：“我们不……”

“二十五。”许含辉豪爽地开价。

俩女孩脸僵了：“这么贵？！”

许含辉哪知道气球什么价，但是口已经开了，就只能继续满嘴跑火车：“物价上涨。”

“那比别人贵的十块能买你的微信号吗？”女孩嬉笑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