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得意
人逢喜事精神爽，半夜辛勤劳作也不影响许含辉早起像生吞了根人参一样神采奕奕。
送完周轻扬回公司前，许含辉自觉自愿地在公司楼下点了一百杯咖啡，咖啡店小弟帮忙送上来的时候早起昏昏欲睡的办公室顿时沸腾了，一人领一杯，发喜糖都没这壮观。
社畜们像养猪场的哼哼们一样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团，在一群一群“谢谢辉哥”里终于有个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好孩子给他递了杯咖啡，茫然地问：“辉哥，你中彩票啦？”
唐松抱着杯咖啡：“有没有眼力见，这是中箭了。”
许含辉这条万年单身狗，曾经因为自己的守身如玉而被公司人各种意-淫，上到领导下到路边发传单小妹，没有不扣他头上的屎盆子。许含辉忍无可忍之下曾放言如果自己有幸脱单，必会请全公司喝咖啡，如果不喝则代表所有小道消息都是放屁。
颇有点摔杯为号的意思。
“辉哥脱单了？？？”男生嘴巴张成了大鸡蛋，“和谁？男的女的？”
“还能是谁，”唐松扶住他下巴，“台球大师呗。”
还得是亲生的！
想领导之所想，嘚瑟领导之嘚瑟。
许含辉深感欣慰，大手一挥赏他八张扣满戳印的咖啡兑换卡。
说话间老秦闻讯而来。‘免费’俩字永远能把他从任何犄角旮旯叉出来。
“帅哥，”老秦笑眯眯，“你今儿背影都写着‘一日看尽长安花’啊。”
确实是春风得意。但是大尾巴狼也不知道从这名诗名句里听出了什么意味深长的东西，笑容逐渐神秘莫测。
老秦被他笑的脸都红了：“总、总、总不该是金榜题名时吧。”
“给你带了条烟。”许含辉没回答，喜气洋洋地把烟扔给他。
老秦精准接住，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小许，懂事哦。”
“家里剩的，轻扬打扫卫生找到的，就给你拿来了。”许含辉偏头往后看了看，伸手摸了摸脖子，“唐松，给赵总送一杯去。”
这喜糖怎么着也得给赵勇包最份大的。
唐松没动，不止他没动，蹭饭的一群人全都不动了，一起直勾勾地盯着他。
“怎么了？”许含辉莫名其妙。
“你……”老秦瞪大双眼，直呼“我操。”
林蓉刚好到，走到自己座位丢下包只看了许含辉一眼就伸手扯他衬衫衣领。许含辉吓了一跳，抬手挡：“你个小姑娘怎么动手动脚的。”
围观群众集体倒吸一口冷气。
“辉哥，你这是，”小唐瞠目结舌地盯着他脖子：吻痕，抓伤，还有那道比昨晚颜色更甚的紫红伤痕，非常狰狞，衬衫衣领都无法完全遮盖，可见昨晚的疯狂超乎想象。
虽然太他妈狠了，但是！
狂野版辉哥。
凌……凌辱版辉哥……
几不可闻的斯哈斯哈声里小唐率先回神，连忙捂住嘴，生怕哈喇子掉下来：“你你你这是被别人打劫了还是被自己人打劫了。”
“说什么呢。”许含辉欲盖弥彰地拢拢衣领，成功把一览无余改为犹抱琵琶半遮面，还不肯系扣子，动作机巧地露出了自己锁骨上的咬痕，简直不如不拢，“非礼勿视啊你们。”
围观群众都疯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居然是个肌肉猛m。
这反差感。
想啪。
谁不想啃他锁骨啊呜呜！谁不想拿小皮鞭抽他性感的背肌啊呜呜！早知道许含辉喜欢草根逆袭励志型的，这群欠银行一屁股债的草坪们早就上了，哪还能被人捷足先登啊呜呜呜！
果然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周轻扬在方合一秒成名……
“吾辈楷模！”小唐眼含热泪望向许含辉家的方向，“吾辈楷模啊！”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人群外由远及近，众人回头一看，顿时鸟兽作散。赵勇快步上前，用力望了他好一会，终于没忍住，克制低吼：“许含辉！”
老秦在旁边分外尴尬：“咳，赵总，那个……都看着呢。”
许含辉有点意外赵勇这种明面上滴水不漏的人居然能当众发这种邪火，有点厌恶地转身往办公室走。
赵勇快步跟上来，砰地关上门，玻璃同时开启磨砂模式，怒吼：“许含辉，你懂不懂自重。”
“你说我？”许含辉拧着眉反问。
什么玩意！他和老婆开开心心耍花枪，怎么还要被领导责问，这他妈的到底是来上班的还是坐-台的？！
“他算个什么东西，你陪他这么玩？”赵勇怒目而视，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你有没有分寸！你有没有自尊！拿命玩？你想被他玩死吗？！”
许含辉愣了愣，反应过来了：……靠，原来都误会了。
他显摆了半天吻痕，怎么到头来只看到了勒痕。
无所谓，在家里占够了便宜的人哪还在乎外头这些甲乙丙丁。
不过他真没想到，赵勇对他是来真的。
赵勇居然真的在担心他。
简直离谱。
骚扰狂居然还骚扰的真情实感了。
许含辉并不感动，甚至有点瘆得慌。
可见人爱不爱是多么的明显。
恰好这时候门开了，杨宇宁握着杯咖啡推开门，愣了一下，转头要走，被许含辉叫住了。
门就这么半开着，外头有的是隔墙有耳，许含辉也不在乎，痛快地说：“赵总，不瞒你说，我等周轻扬十年了，只要他开心，怎么玩我都无所谓。”
“许含辉！”赵勇咬牙低吼。
“谢谢关心，但没必要。”许含辉把半开的门彻底拉开，“你还有会，就不送了。”
赵勇出门时像踩着风火轮的哪吒，等着要去杀人灭口。杨宇宁瞅着他的背影：“你把赵总惹急了。”
“嗯，”许含辉坐回办公椅上，长叹一声，“真痛快。”
岂止是痛快，简直太爽了。
这种昭告天下的感觉太爽了。
他突然理解了那些傻逼婚礼的存在意义——回忆起那些他参加过的婚礼，夫妻二人不再是他记忆力里认为的被司仪指挥的木偶，而且正在携手向来宾致意的新人，是正大光明接受众人祝福的夫妻，是在亲朋好友见证下亲吻拥抱的眷侣，是合写手书，结发为夫妻，即将百年好合的爱人。
他感觉自己也太没出息了，还没办成事就已经开心到爆炸了，想要化成一束烟花在所有认识他俩的人面前一把放了，炸出的绚丽光芒都是八个响当当的大字：周轻扬是我男朋友！
可惜周轻扬恐怕不会同意放这种烟花。
但是谁也别想阻止许含辉秀恩爱！
杨宇宁绕到他身后，饶有兴趣地看他把那张手机桌面壁纸设置成朋友圈背景图，但是这位耙耳朵似乎有所顾虑，很遗憾地把照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只留了周轻扬的书包拉链和背后的草丛。
懂了，许含辉现在和朋友圈里那些炫娃狂魔没有任何区别。
杨宇宁认为自己现在作为许含辉的工作伙伴，十分有必要对他猖狂的出柜行为进行友好的合理提醒。
杨宇宁：“气死赵勇特高兴？”
“嗯！”
“追着老婆特得意？”
“嗯嗯！”许含辉超开心。
“你有点得意忘形啊！辉哥。”
“人生得意须尽欢！”许含辉得意洋洋。
“是的，毕竟……”杨宇宁喝了口咖啡，“狂秀恩爱死得快。”
*
在许含辉把杨宇宁拉进黑名单并决定这辈子向他紧闭朋友圈大门的时候，周轻扬正从恋家门店走出来。
和许含辉把办公室当半个家不同，周轻扬没有在办公室放任何一样私人物品。他的杯子自从上次砸碎以后就换成了一个纸杯，随手就能扔掉。
随时可以离开，像他从没来过一样。
周轻扬站在宽敞的街道上，仰头，日光迷眼，闭上的眼睑一片血色。
那种无力的、疲惫的感觉再次浓浓地向他袭来。
他又一次失去了工作。
十分钟前，他还在幸福的云端。
被许含辉按在车里索要了一个长达三分钟的吻才被允许解开安全带，周轻扬下车的时候感觉嘴唇都是麻的。
但很开心。
许含辉紧跟着从副驾下来，旁若无人地拉住他手，黏人地不让他走：“不许去打工，我晚上下班来接你回家。”
“辉哥，我要赚钱的。”周轻扬仰头笑着说。
“老公有钱，密码你都知道。”许含辉紧紧抱了他一下，松开，眼里都是小兴奋，“怎么办，有了你我突然好有赚钱动力啊。”
“我鸡皮疙瘩都快变鸡蛋疙瘩了，”周轻扬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晚上要去火锅店的。”
这个事儿许含辉没法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