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相聚
阳光明媚的校园走廊里，胡老师气得要冒烟：“你哪个班的！”
转头又要骂另外一个一身休闲运动装的校外人员：“你又是……许含辉？”
“胡老师好，”许含辉笑着和老师握手，见胡老师没手跟他握，就顺手接过老师的一摞书帮他拿，“您还记得我？”
“当然了，”胡老师很惊喜地打量他一番，又严肃起来，“你小子一点也没变，还是帅的招猫逗狗的，这什么情况？你就算毕业了，也不能祸害高中生吧！”
许含辉笑得简直要起飞。
周轻扬万分尴尬，伸手掐自家老骚后腰泄愤：“胡老师，我不是高中生。”
一听这个极具辨识性的声音，胡老师愣了下，推推眼镜，认出人了：“周轻扬？”
“老师好。”周轻扬鞠了个躬，看着真跟高中生似的，但嘴角红肿，眼角绯红，一看就不像个正经高中生。
“你怎么……”胡老师语无伦次，目光像脱缰的兔子，在他俩身上来回乱蹦，又定格在周轻扬一身校服上，“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周轻扬很想自己当场暴毙。
不过，许含辉自己作弄人，在外人面前却很给周轻扬面子：“来学校看看，进不了门，就让他假装学生带我进来。”
说着话，他把自己身上的防晒外套脱下来递给周轻扬。周轻扬如获大赦，火速穿上了。
胡老师认为他俩越活智商越低：“给我打电话就是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怕耽误您正事儿。”许含辉说，“这些年您还好吗？”
“挺好，”胡老师说话，眼睛却看着周轻扬，“小周，你当年出国留学走得急哦，后来读的哪所学校？哈佛？麻省理工？”
周轻扬压力很大，点头哈腰：“都不是都不是。”险些说出家里蹲。
“谦虚，”胡老师拜拜手，也没追问，看着他俩贴紧的肩，“现在都过得怎么样？在河城吗？”
许含辉：“在的。”
“做什么？”
“民工。”许含辉用下巴向自己点了下，又扬向周轻扬，“社畜。”
倒也没错。
“哈哈，你比小时候爱说话了，”胡老师拍拍许含辉肩膀，又对周轻扬说，“你倒是比小时候腼腆。”
“他是成熟了，”许含辉用手肘偷偷蹭周轻扬胳膊，“我越活越倒退。”
“是，你小时候，天天拉个脸，周轻扬在你后面追，你就在前面躲，我们几个老师天天都能在办公室里听周轻扬在楼下喊：‘许含辉，下来一起打球！’就是从没听见过你回话。”
周轻扬大窘：“啊？您能听见啊？”
那时候许含辉刚转学过来，谁也不理，周轻扬怕他不适应，每天变着法想让他和大家多熟悉熟悉。
可惜全班男生除了他，没人喜欢犯贱贴冷屁股。
“那可不，”老师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我们都说要是换个女生喊，估计许含辉就下楼了。”
“不可能。”许含辉童心未泯，走路不好好走，没事就要撞两下周轻扬，都快把他挤路边灌木里去了，“叫不出来主要是因为周轻扬叫的方法不对。”
周轻扬心中警铃大作，用口型警告许含辉不要发骚。
胡老师“咦”了一声，回头：“那该怎么叫？”
“许含辉，”许含辉装模作样地小声喊，“下来和我玩。”
果然是大变态！
周轻扬莫名开始感觉屁股痛痛。
胡老师没听出这两句话有什么区别，但闻到了他俩间能散发五里地的恋爱酸臭味，毕竟刚刚在树上你我不分的身影实在太清晰。他笑了两声，试探性地问：“你俩现在玩得挺好了？”
“嗯，”许含辉诚恳点头，“周轻扬太好玩了。”
很好。
许含辉不说骚话真的能死。
周轻扬甩掉老不要脸的许含辉，走到他身后，踩他的影子泄愤！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教师办公室。许含辉刚把书放到胡老师桌子上，就听到身后有个女生“呀”了一声。
周轻扬一眼认出来是那个许含辉喜欢过送过早饭的文艺委员。
他忽然紧张，去看许含辉的脸色，结果许含辉的表情真可谓是一脸茫然。
渣男，竟然把自己的白月光给忘了！
嘿嘿！
“哦对了，你们是同班同学呢，”胡老师想起来，指着女生问他俩，“小苏，还认识不？正好，我要去开会，让她带你们转转吧。”
他还真好客附中了，许含辉本来是想和周轻扬一起围着校园亲亲小嘴拉拉小手以补偿多年遗憾的，现在被拐到办公室不说，还被硬塞了个灯泡。
许含辉采取了普天之下皆班花的应对政策：“怎么不记得？这不是我们班班花吗？”
“去你的，”小苏走过来大方地和他握手，“男神，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呀。”
她又转向周轻扬：“学神，你好呀。”
周轻扬和她握手，并主动往许含辉身边凑了凑，希望能隐晦地表达领土所有权。
拜托，许含辉那眼神都快伸你衣服里了好吗？
“怎么想着来学校？”小苏问他们。
“回忆回忆过去。”许含辉美化了自己的龌龊目的，“再展望展望未来。”
“行啊，尤其要回忆回忆咱俩那段，”小苏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点他，“你要好好反思一下。”
“哪段？”许含辉茫然。
“你自己心里清楚！”
？？？
许含辉紧紧掐住沉默不语的周轻扬后脖颈，逼迫人听他解释：“我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苏坏兮兮地继续说：“就是你给我送早饭，搞得全班都说你在追我的那段呀，男神~”
“我什么时候给你送过……”许含辉顿悟，“我那不是退还给你吗？！”
“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儿？”他特诧异，问周轻扬，“就因为这个你在家哭两天？”
“你闭嘴。”周轻扬满脸黑线。
“不要，”许含辉觉得有点好笑，更多的是心疼，其实这种事当时周轻扬问一下自己就真相大白了，可是周轻扬哪里敢问，只敢回家偷偷哭。
许含辉：“我那时候不是没钱吗？就算你每个月资助我，我也总害怕没钱，就把早饭省下来给我外婆做医药费。有一次被小苏看到我早起只喝了一壶水，她就好心给我送早饭。我当时多事儿一人啊，不肯要，非要还给她。”
他说完后知后觉：“大家居然是这么想的！”
“天，居然真的是你资助他？”小苏捂住嘴，惊讶，“周轻扬！你原来真是‘为爱退学’啊！”
周轻扬头大：“这个真不是！”
他知道自己当年退学十分引人好奇，来附中如果遇到同学老师必然被盘问。
其实他当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退学，前脚还正因为许含辉喝了他的鲜橙多而激动不已，隔天就被老爸直接打包送去了机场，自己都觉得太突兀了。
但这事不太好聊，毕竟许含辉在这儿。
如果许含辉和他没关系，他也许会说出自己的过往，但是许含辉从进了学校门就跟个求偶的大孔雀一样抖尾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展示关于周轻扬的所有权。
周轻扬就不能说了。
他错身一步从许含辉胳膊里滑出去，找话题：“好像学校操场翻新了。”
“是呀，”小苏说，“高三寒假就翻新了呀，哦对，那时候你已经出国了。哎学神，你当年‘为爱退学’之后，去哪个国家了？还学的建筑学吗？”
果然。
同样的，许含辉也开始后悔带周轻扬来附中。
plan b确实存在，也确实忐忑不敢带周轻扬来，不过被下半身支配的许含辉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周六学校可能没什么人，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当老师的老同学。
许含辉把周轻扬挡在身后打圆场。
“没有。”许含辉说，“他把我害了，让我去读的天坑专业。”
“你去学的建筑？”小苏惊讶，“你不是一直想学计算机挣大钱吗？”
“是啊。”许含辉哼了一声，“怪谁呢？”
“那你呢？”小苏又问周轻扬。
周轻扬默了默：“混得不好，在打工。”
“你怎么可能混得不好，太谦虚了，”小苏又认为他在谦虚，“当时你理科第一，文科也拿得出手，水陆两栖，我们都觉得你选建筑学可惜，应该去搞什么区块链、算法那种年薪百万上网站头条的。”
说到这儿，周轻扬不得不问出那句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想学建筑？”周轻扬好奇怪，“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许含辉转向他，瞪着眼睛，“你光荣榜照片上写的啊。”
周轻扬茫然：“光荣榜照片？”
“就这张。”许含辉亮出手机屏幕，小苏探头去看，然后被惊呆了。
“那不是我写的。”周轻扬老老实实说，“照片底下不是要写一句话激励大家吗？我说写‘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胡老师不同意，给我改了。我自己没事也不去看光荣榜，不知道他写的什么。”
许含辉：……
“可能因为咱们是建大附中，给建大做宣传吧。”周轻扬嫌弃道，“再说这句话也太中二了，我怎么可能写！”
许含辉：………………
人生啊！！！
许含辉一直以为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周轻扬手里，现在才发现，居然掌握在年级主任的手里。郭老师搞这么个乌龙，直接把他年薪百万的人生拉扯到民工，太可恶了。
周轻扬觑着他脸色，能伸能屈：“别生气，我错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