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上午,宽阔的柏油马路上有一辆疾驰的奔驰S450。
许含辉喜滋滋地绕着绕城高速跑了三圈,嘚瑟够劲儿了才一脚刹在无有茶馆门口,潇洒下车摘下墨镜冲头上夹了仨发夹蹲在门口被迫当芭比娃娃的王皓酷帅扬手:“哈喽,兄弟。”
王皓见他如见菩萨,无神的双眼立马放光:“闺女,你那个骚包的废物干爹来了,快去折磨他!”
三岁的的王笑笑扭头,甜甜地叫着“干爸”就放马疯去,被许含辉卡着胳肢窝举高高:“小公主,你又长高啦。”
“大公主,”王笑笑摸摸他精心打理的头发,“你又变帅了。”
“会说话!”许含辉把孩子抱怀里,“随我。”
“你前两天说她聪明随你媳妇儿,”王皓从店里拎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太阳底下,“今儿又随你,这是你俩生的吧?”
“是啊,”许含辉把王笑笑放下去,拍拍她后脑勺,“去,车上把你生日礼物拿下来。”
王笑笑开开心心跑了。
王皓看了一上午孩子,刚逮住机会累瘫在椅子上,猛然又坐直了,“卧槽?你换车了?”
个瞎眼终于睁开了!许含辉抱臂,指尖一下一下点着,大灰狼尾巴开始摇来摇去:“我生日礼物!”
说起来王笑笑和许含辉真是有缘,生日同一天。
“那不还差一个月呢吗?”王皓匪夷所思,“上周是人小周生日吧?这是你送他的?你有钱?”
许含辉:……
扎心了。
是的,这是生日礼物,不过是周轻扬在自己生日那天买了送给许含辉的——名字写的都是他的。
许含辉有个屁钱。许含辉只会花钱。
王笑笑爬上车后座把那一套公主裙外加公主城堡乐高拿出来哇地转圈圈。
“你真烦人!”许含辉恶狠狠地瞪王皓。
“我说周夫人,”王皓走过来拉开驾驶门坐进去,享受了一把废物的乐趣,“人好歹也是你媳妇儿,没见过媳妇儿养家糊口,老公享受人生的。你这结了婚怎么还开始娇妻上了。”
“我没他能赚钱行了吧!!!”许含辉老脸挂不住,索性直接不要了,“我家我媳妇顶整个天行了吧!!!”
这句是大实话。
婚礼后,周轻扬就开始打理火锅店,这一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一年后他在河城开了五家分店,三年后他把无有火锅开遍了全省……
王皓已经匪夷所思五年了,他不明白周轻扬是怎么在竞争如此激烈的餐饮业把无有开的遍地开花的。
周轻扬就说了一句话:“做生意要实在。”
王皓摊手:我也很实在啊……我体重都190斤呢!
许含辉:“你那叫实在?你那叫实实在在刷我的脸。”
不过许含辉现在也不刷脸了,他后来也不怎么直播了,因为周轻扬确实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做事非常低调——过往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能被磨灭的痕迹,所以基本不出镜。抓周行动结束了许含辉也不是个天天上网和人闲唠嗑的性格,所以他们只大节日发发微博报平安。
但是许含辉除炫妻以外的微博可是经营的风生水起——为他和他研究生导师的琴室做宣传。
是的!周氏娇妻帅气改行,从方合离职后先是鼎力助妻了两年,后来发现与自己的奥特曼蜘蛛侠老婆相比自己的作用实在有点子若有似无,就开始另寻出路,在两年前发愤图强考了个音乐学院的古琴研究生!
方合众人听闻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同时去微信群里质问周轻扬:“你是不是赚钱太多把他烧傻了。”
周轻扬难得生气:“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这是他挑灯夜读努力三个月才考上的!”
众人怒吼:“这是重点吗?!!!”
“不是,”周轻扬一本正经地给大家发电子邀请函,正式的不得了嘞,“重点是今晚咱们在无有合作的火锅KTV店聚餐庆祝他升学,你们有时间吗?”
众人简直对这位毫无底线的小受绝倒。
但是周轻扬完全对此乐在其中。
因为他非常,非常,非常喜欢赚钱。
而且他也真的像许含辉想的那样,只要给他平台和机会,他就能把所有事情做到拔尖。
不止火锅店。
周轻扬还强行用自己无处安放的事业心把老秦半死不活的小超市开成了一千平生鲜卖场,给老秦气跳脚——他本来只想每天瘫着听支付宝收款逐渐增长才去问周轻扬发财之道的,结果周轻扬帮他管理了半年直接把安置房给他管成了汤臣一品,还给他的时候店里还多了二十名员工!老秦又被迫成为了管理层!手下的员工甚至比当时在方合的还多!!!
天杀的啊为什么要打断他令人羡慕的退休生活!!!
所以周轻扬很忙,忙着赚钱养他那个宣言要为中国传统文化贡献毕生的老攻,以及老攻的狐朋狗友。
还有那些他在致富路上遇见的乱七八糟的其他人。
周轻扬已经出差一星期了。
许含辉坐在被太阳晒得很暖和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王笑笑立马抱着她的新玩具爬到了许含辉腿上。
视频嘟嘟嘟了几声,周轻扬那边才接起来。王笑笑立刻笑眯了眼:“周爸爸!”
周轻扬头发有点乱,声音懒懒的,背景看起来像个简朴的农家:“笑笑,你们在一起呢?”
“嗯!干爸来给我送生日礼物!”
“那是你周爸爸送的,我就是个快递员。”许含辉捏她脸,“你该说什么?”
狗腿王笑笑:“谢谢周爸爸!我们想你啦!”
小姑娘的声音银铃般悦耳,周轻扬的笑容也非常温柔:“知道了,回去再给你过生日。”
“哎闺女。你能不能帮我拿瓶鲜橙多?”许含辉小声说,“咱俩可以一起喝!”
王笑笑又欢呼雀跃地跑了。
坐他旁边的王皓把瓜子皮一扔,哼了一声,起身也走了。
太懂事了真的是。
闲杂人等撤退,许含辉把他衣冠禽兽的衣冠脱掉,隔着屏幕摸摸他的脸,吧唧对着摄像头亲了口:“宝贝,你刚睡醒?”
“嗯,”眼巴前没了孩子,周轻扬就不讲形象了,又栽回枕头里,目光也带着没睡醒的懒劲儿,“外头下雨了,我们昨晚困山上了,早起才回来。”
“那你快睡吧,”许含辉不敢打扰他了,最近他确实忙,为了考察农产品情况天天跋山涉水,饭有一顿没一顿的,“我就是想说礼物送到了,你那边最近降温要多穿点。好了你快睡。等下,你没发烧吧?”
“没。”周轻扬没说假话,他很久很久没发烧了,可能是营养补上来了,也可能以前单纯只是衣服太薄冻的,总之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
“别挂,”周轻扬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神色就完全清醒了,“我睡好了的。你今天没去学校?”
“没,”许含辉知道他睡眠还是轻,时长也不长,被吵醒了就会很难再入睡,而且也不困。这体质就很神奇,可能是天生劳碌命吧,“我导去上海演出了,我刚寄了两把琴走,休息两天。”
“嗯。”周轻扬起身,带着手机走出农家偏房,把许含辉搭在一块没有水的石头上,去井水里打水洗脸,“前一段你太累了,下次排工期排久一点,别把自己搞那么累。”
他半蹲在地上,就着瓢喝了一大口水。许含辉看着他仰起头露出的流线分明的下颌——周轻扬真的是怎么养都胖不了:“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一周了。”
周轻扬默了默,还是没能明确给他时间点:“我尽快。”
许含辉有点失望,把手机后置摄像头打开对着车,不给他看自己的帅脸了。
“我开新车了。”许含辉聊天聊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周总,你真的是有钱了,一百多万的车你连吭都不吭一声就买回来了!你是不是烧包了?!”
周轻扬:“好开吗?”
“好开!”许含辉两眼放光,“梦中情车!”
“那就好。”
等等!怎么一下就被带偏了!
“什么啊!”许含辉又把前置摄像头打开,“我训你呢,听着了没?下次不许干这事了,我用不到这么贵的东西!太贵了!”
周轻扬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声音从摄像头看不到的地方飘过来:“好。”
他嘴上答应的利索,可是许含辉知道他不会做。
周轻扬日常消费都不高,衣服就那么几件,许含辉当年给他买的手机用了三年都不换,但他唯独爱在许含辉身上乱花钱。最新款的手机每年发布会结束的第二天就会悄悄出现在许含辉床头,电子产品基本上一有新款周轻扬就会给他换掉,然后自己用许含辉淘汰的。
他总喜欢把许含辉打扮的光鲜亮丽,自己瞎凑合。
许含辉五味杂陈地看着他身上自己的旧T恤,娘了吧唧地哼唧:“媳妇儿……我想你了。”
对面人没说话,估计在忙,过了一会,大概半分钟,手机晃了下,又被人拿起来,周轻扬重新出现在摄像头里,他头发湿乎乎的,打着泡泡,眼眸黑白分明,含着惯有的温柔笑意:“嗯,后天,后天我一定回家。”
可那不还是还有三天嘛!
许含辉心血来潮打开双向定位开车跟着小绿点走的时候,心里还饱含对爱人的思念和眷恋,真跟个娇妻似的,什么高冷酷炫在周轻扬这里都被他柔成了一池春水,许含辉光是想想马上就要见到老婆就激动的手脚发软。
然后两百公里开了快六个小时,从中午十点半开到了下午四点,彻底把脚开软。
他开始担忧老婆是不是被人拉去缅甸噶腰子了,怎么这路全是车开不上五十迈的山路。
等到快接近小绿点的时候,他停车摇下车窗,对坐在村口一个破石头上抽旱烟的老人问:“大爷您好,这是狗吆子村吗?”
什么乱七八糟村名。
老人瞧瞧他的车:“你来干啥的?”
“接我爱人回家。”许含辉神色特淡定,也不怕自己吓着人,“你们村是不是来了一伙人买水果?”
“哦,”老人把旱烟在鞋底上磕了磕,向村里指,“村里头走不了车。”
那咋整?梦中情车总不能停乡野路边。
许含辉正在纠结要不要给周轻扬打电话的时候——他一把年纪但还是非常浪漫想给小周同志一个惊喜——就看到一辆拖拉机风尘仆仆地开过来,突突突地停在他身边,一个皮肤黢黑的大哥瓮声瓮气地问他:“你来干啥的?”
许含辉:……这村儿怎么都这么热情地让人无所适从?!
他刚要开口,对方问:“找周总?”
许含辉惊喜:“是!”
老头截口道:“他来找他媳妇儿。”
“那你说是干啥?”大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踩下油门突突突要走。
虽然许含辉是个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器大活好他老婆爱他爱的要死的闷骚,但是遇到周轻扬的朋友同事他都很收敛,他拿捏出自己当许总时候的商务范,客气道:“我找周总。”
拖拉机突突突在前面开路,绕着村外一大圈,总算在一片空地上停下了。
“那儿!”大哥站在拖拉机上一指远处的苍茫大山,“他们在那。”
许含辉:……………………………………
额滴媳妇儿啊,你是不是真的被拐到山里啦???????
他正腿软着,就看见果树林里忽然探出一个带着草帽的脑袋。周轻扬刷地把头上的草帽扯下来,瞪着眼睛盯着他的方向,满眼惊喜。
这目光像磁铁一样,一下把许含辉的心吸住了,他感觉自己身高凭空拔高了两尺,视野和心灵全都升华了开阔了,欢喜像海底气泡一样密密麻麻地翻滚着涌上来,大脑充满了令人兴奋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