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两个人沿着漳水，向下游方向遛弯儿。
“我的中学都在一中，算是本地最好的学校，后来也进行了几次装修改造……小学大概在这个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了。”罗觅奥指着北边的一片楼，“小学时下了课，我就沿着河，继续往下走——我家曾经在旧城区的边缘，那里的房子最破也最便宜。有了继父之后，我们就住到了河对岸，房子又新又大，还有保姆。 ”
他轻声讲着往事，停在观景台边上。
“以前这边还有个公共电子阅览室，我经常在里面一呆呆一天。别的孩子去电玩城、游戏厅，我就在阅览室看书，是他们眼中的怪胎。
“那时候，在这里上小学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很多人都是邻里邻居的，一个班里就有五家开早点摊，六家开小卖部，还有些工人子弟。大家都差不多，没太多心思，还算相安无事。但，即使是一中这样的好学校也有霸凌。
“别看我现在比你高一点点，但我上学时不高，是在星都被导师和师兄师姐投喂的结果，窜了一窜。”
田之世揽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有意蹭了蹭。
“我成绩好，老师会关注，有些人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据我所知，隔壁班级有砍过人的，因为年纪小，并没有受到惩罚。后来……他因为故意伤害和强/奸被送到了工读学校，但是没几年就放了出来。听迪哥说，他去女生家门口杀了头母狗示威，吓得女生搬了家。他二十岁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去蹲了号子。”
田之世直撇嘴，“听起来好瘆得慌……未成年人犯罪，啧，我前段时间就帮着抓了个散播勒索木马还敢留联系方式的高中生，有些孩子是无知，有些孩子是真坏呀！都不知道哪来的恶毒心思。”
“我们这都这样，更不知道穷乡僻壤，这种事会不会更多。”罗觅奥顺手撸了一把田之世的脑袋，“我们回去吧，深秋的晚上，别着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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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因为入住率低，特地给他们升级了套房。
从五层向外看，正好能看到漳水的夜景。
漳水比那条支流宽些，有小型的游船在水中闪着光亮。跨河大桥上也亮着流水彩灯，倒映在水中，形成两道色彩斑斓的圆弧，和岸边此起彼伏的灯光重叠，漾起水波阵阵，别有种模糊的艺术感。
罗觅奥定定地望了一忽儿，拉上窗帘。
随后被大金毛扑住，轻咬了下脖子。
“喵……苗苗，一起去洗漱吗？”
罗觅奥挑眉，似乎嗅到一丝暧昧的语气，让他对这个小名不由得面红耳赤。
“这么早？还是你想……”
“嗯哼~”小尾音绕了十八弯。
“你啊……”
“我有种……想要在你的领域兴风作浪的冲动。”田之世眯着眼，笑得不怀好意。
“别太过分，毕竟……是在外面，隔音也不一定好。”
“那就是可以咯，苗苗？”
“可以。”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出来……真的含情脉脉，又带有种调皮的攻击意味。
套房里有着浴缸，还提供了浴盐和花瓣。浴缸的一侧还有防水屏幕可以看节目。
“苗苗，你进来呗。”田之世窃笑着招招手。
罗觅奥披着浴巾，看着双人浴缸，以及躺在浅粉色、飘着红色花瓣的水里面，悠闲地点开电影频道的田之世，愣了片刻，“你……准备得还挺快。”
“这么高级带屏幕和环绕音效的浴缸，没用过，忍不住想试试啊。”田之世呼出一口气，“还是自动加热的恒温浴缸，泡个澡真舒服！快快，一起来泡！”
水位缓缓上涨。
俩人并排躺在浴缸里，免不了一侧肌肤相贴。
田之世沉迷研究着浴缸设施，拱来拱去，到处乱摸，“哇，还有气泡按摩哎……咕嘟咕嘟的，好痒！这边还有冷饮暂存处，提供两罐免费的快乐水！这是什么天堂啊！我在星都都没体验过这么高科技的！”
屏幕里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正在激情拥吻。
罗觅奥摘掉起雾的眼镜，感受着适宜的水温带来的轻松与抚慰，看着略有些模糊的画面，视线飘向四处乱动的人。
“苗苗，不要看。”一只手突然遮了过来，伴随着热乎乎的气息，“乖，这是大人才可以看的哦。”
“我已经……”罗觅奥微微启唇，便被蓄谋已久的唇齿含住。
我已经是大人了。
不仅可以看，还可以这样做。
水波荡漾，拍在喉咙上，却没有臆想中溺水般的难受。微微发热的温度包裹着全身，温柔的水流让人身体放松发软。
黑暗中，电影的背景音和身边的声音融为一体，水声迷离，几乎让人分不清晰。
I LOVE YOU.
极具氛围感的，自带混响的告白，让人的心骤然收紧，前所未有的感觉如细微的电流般穿过身体。
“不论是喵喵还是苗苗……你都是我心尖尖上的人。我想……用尽全部力气，拥抱你，拥抱你的后半生。答应我，以后也要和我一起，喵？”
“芝士……”
沾了水的脸近在咫尺，还映着“可爱深红爱浅红”的水色。
“我答应你。”
以后也要好好地在一起。保护自己，保护队友，努力争取每一线生机，归来时再拥抱、亲吻，紧紧相握，绝不放手。
这世上的爱人，我非你不可。
即使有人再优秀，再可爱，再善解人意，也不如已经填满了整个心的人。
“我在心之外，你在心之中。”
我是谁……在此时已几乎不重要了，意识逐渐剥离。
理性已然回避，只有感性在随着黑夜降临时热烈营业。
漳源入夜。
水已凉，夜已深，大床上的两人面对面地熟睡，带着潮气与热气，呼吸绵长。
一双手搭在一起，温暖而湿润。
偶尔指尖微收，划在指缝中便安心。
直到第二天清晨降临，昨夜仿佛荒唐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人觉得不太真实，但感受与印记，证明了昨夜发生的事。
“早安喵喵……”
指尖的骚动惊醒了尚有些乏力的入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