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接风洗尘,一顿大酒是免不了的,夜晚他们来到一家叫“天水围”的酒水餐吧。
姜司南一进门就恍惚了。
这家餐吧简直和【分贝尘埃】的装潢风格如出一辙,高处的茶色玻璃墙上有做旧港星海报,卡座后面是四面唱片墙,挂满不知道哪个年代的黑胶唱片,上面贴着收入日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香港风格,一看就是宋娴会喜欢的。
昏黄的霓虹色调里,他们落座的位置恰好正对着圆形小舞台,台子后面有顶光灯,大簇的玫瑰花与藤蔓,颇有百老汇的感觉。
谢忱进来时,姜司南听到有人喊他:二老板。
姜司南是第一次来,杨今予半是玩笑半是埋汰的介绍:“忱哥商业奇才,以前这里是快倒闭的旱冰场,高中时他蹭我的烟钱全入股这家了,没想到改成酒馆后生意这么火,让他捡了便宜。”
谢忱在后面抬腿踢了杨今予一脚:“不是你花我钱的时候了。”
杨今予扭头问姜司南:“姜老师,白梦匣的设备你已经看到了吧,全是他买的,以后你想置办什么管他要钱,他钱多。”
谢忱在磨牙。
杨今予眼疾手快躲到姜司南身后。
姜司南对这俩人没脾气,无奈地绕开了。
谢天在后面夸张地抱住了谢忱的腰:“哥,算了算了。”
落座五个人,离谱乐队到齐了,将老师围在中间。
看着几个小朋友都稍有变化的面孔,姜司南眼底有些许动容,六年了......他的青春,也全在这里了。
蒲城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姜司南刚出机场时的忐忑,经过一天的消磨,到这会儿已经偃旗息鼓,不再自扰了。
他笑笑,正式跟他的学生们道:“好久不见,同学们。”
在等酒期间,姜司南先逐个梳理了现状。
“灵魂贝斯曹知知、小号兼键盘手小天儿、鼓手兼队长今予,以及......”他侧头看向谢忱:“吉他手兼主唱谢忱,老师没记错吧?”
曹蝉举手反驳:“老师,我长大了,不要再叫小名啦。”
谢忱也有异议:“在你自称老师前,能不能先把我排除一下。”
谢□□姜司南努努嘴,无声道:“我哥就那样。”
姜司南心领神会点点头。
服务员上了酒后,谢忱招呼服务员附耳过来说了什么,不多时服务员端来一杯椰汁,谢忱朝杨今予推了过去:“你把酒给我放下。”
杨今予乖乖放下了,在桌子下踩了谢忱一脚。
谢忱又踩过去。
还没开喝,这俩人的鞋子上就多了几个大脚印,曹蝉和谢天见怪不怪地拉着姜司南叙旧,说:“老师,别管他们,他俩就这脾气。”
姜司南知道他俩不会真打,谢忱才舍不得呢,就笑眯眯看着他在那小孩子似的斗气。
姜司南自知是带任务来的,又被一口一个老师叫着,不免端起该有的架子:“比赛用的歌,你们定好了吗,哪几首?”
提到比赛,杨今予立即休战了,很有队长范坐直。
“开场曲用我们的第一张专辑主打曲《离谱》,第二首用忱哥写的《分贝尘埃》,第三首是新歌,《第一志愿》目前还差一个收尾没写完,需要姜老师帮忙修一下。”
听闻要用自己的歌,谢忱皱了皱眉:“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和我讲。”
姜司南也诧异了:“原来《分贝尘埃》是你写的?”
《分贝尘埃》这首歌在酒馆的驻唱歌单里,姜司南刚来就学了。
那首歌初听有一些倔强与野性在里面,但多听几遍会发现其实底色很温柔,更像一篇浪漫的散文诗。
他本还以为这样细腻的情感,是出自队内唯一的女孩曹知知之手。
这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谢忱受不了姜司南突然放光的视线,偏过头冷脸道:“玩乐队不会写歌才奇怪吧。”
曹蝉欠兮兮学了一下谢忱的动作:“忱哥害羞时就会这样。”
然后她的锃亮小皮鞋上也成功印上了一个大脚印。
既然话语权在队长杨今予那,谢忱说什么也晚了,他有点郁闷道:“随便,说说你的计划吧。”
杨今予很知道怎么讨好谢忱,用自己的椰汁去碰谢忱酒杯:“你来之前,我们几个决定了,给乐队改个名。”
“?”
“加上‘LIPU’前缀,就是你的酒馆名字,不许拒绝。”
谢忱看过来,深深盯了杨今予几秒,不用对方再多做解释也知道了什么意思。
他没好气说:“不用你还。”
“我知道的,忱哥。”
这俩人又在打别人听不懂的哑谜,姜司南看着两人尽在不言中的样子,猜了个大概。似乎弄懂了谢忱的酒馆名字的含义,以及他那还未来得及送出去的live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