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忱落下倒计时的刹那间,姜司南脑袋直接放弃了运转,任凭胸腔里有一万只兔子扑腾。
谢忱抬手在姜司南眼前打了响指,试图喊醒宕机的人。
“零点五。”
他甚至被迫延长了倒计时。
“零点四。”
“零点三。”
姜司南烧冒烟的CPU终于重新连上线路,串起了今夜谢忱每一个反常的情绪,与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所以他是本来就打算接受自己了吗......只不过自己那番诀别式的豪言壮语,加速了对方的进程。
“零点二。”
谢忱并没有做好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的准备,他说他好像没有爱人的能力,但他被自己拔苗助长,不得不提前开始一段关系,来把自己从“不是我的”变成“我的”。
为什么?
是危机感吗......
姜司南晃了晃脑袋里的浆糊。
“零点一。”谢忱的语气变得有些失望,一抹自嘲半挂不挂悬在眼底。
大概再得不到回应,是会‘一次主动换封闭一生’的地狱程度。
姜司南顾不得多想了,千言万语在心里凝成了波澜壮阔的一句话——
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先婚后爱!
“我确定!”姜司南急吼吼道。“如果本人同意,我求之不得。”
谢忱眼皮微耷,喉结忍痛滑动一下:“好。”
他似乎忽然有些不适,别开脸,无所适从地看向别处,无法接受姜司南如此坦然直率的表达。
姜司南头重脚轻,觉得脚下轻飘飘的,似踩在棉花上,不可置信自己就这样确认了一段关系......
男朋友。
谢忱。
喂不是吧,给他追到真的了。
他不太确定地清了清嗓子,刚想叫谢忱,抬眸发现谢忱的耳朵在月光下红的透明,连耳廓上的茸毛都亮晶晶的。
根本就是个未开情窦的大男孩的模样,还从来见过他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谢忱?”姜司南很轻很轻叫了一声。
“嗯。”谢忱低沉的应。
姜司南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可你不是个直男吗,这样真的可以吗?”
谢忱:“......不愿意就算了。”
幸亏是杨今予不在,不然肯定要说一句:嘴真硬啊,都成回旋镖了还贴金呢。
姜司南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情,总之不算坏,浓浓的不真实感萦绕心头。
他靠近几分,小心翼翼问:“那作为男朋友,你可以抱我一下吗,我有点不太能确定这是......”
“是不是真的”几个字还没说完,姜司南只感觉后脑勺被一只手托住,自己被按进一片温热的胸膛。
谢忱的另一只手虚揽在他腰后,没有抱实,只贴在衣摆的边缘。
姜司南:“......”
该礼貌的时候最过分,该过分的时候倒知道礼貌了!
谢忱:“确定了吗。”
姜司南在这个怀抱中抬头,眼睛亮的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哪来的一鼓作气,开始蹬鼻子上脸:“没有。”
谢忱貌似开始不耐烦:“怎样才能确定。”
姜司南:“我能吻你吗。”
刷的一声,谢忱触电似的松开了怀抱,退出去两步远:“得寸进尺!”
他吼完,嗓子疼得直咳嗽,眉头痛苦的拧成了结。
姜司南一凛,忙过去看。
谢忱不让他碰,抱怨的看了一眼:“我今天本来可以不说这么多话。”
“......很疼吗?”
姜司南忍不住想去碰一碰对方已经肿起来的喉结,手刚举起来,谢忱幽怨地躲了一下。
“好好好,怪我。”姜司南好脾气道。
谢忱弯腰去拿头盔,递给姜司南:“我送你回家。”
回程的路上,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了,姜司南恍惚着,双手紧紧抱着谢忱的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忱开得没有那么快了,一路上的银色树荫变得晃晃悠悠,风也很温柔。
姜司南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和谢忱交往了!而且还是对方提出的!
进入市区后,灯火变得通明,姜司南情不自禁唱了歌,很小声的哼哼。
还是那首《千千阙歌》,只不过这次是后半段。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AH因你今晚共我唱
......
谢忱送他到杨今予家楼下,姜司南跳下车,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谢忱看着他。
姜司南无端感到羞赧,低了低头:“我可以告诉别人吗?”
“随便你。”
“那我暂时只告诉今予吧。”姜司南认真想了想。
毕竟他再飘飘然,也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他能理解谢忱所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有很大几率谢忱发现尝试失败,迟早还是要分开的。
他自认为运气一向不好,从小到大只要把好消息大声说出来,就会有厄运随之而来。
而今晚这一截好运,美好到实在过头了,一定得藏好才行......
谢忱不知道这一秒钟里,他面前这位老师心里已经七拐八绕打了蝴蝶结,只是轻嗤一声:“他?他早知道。”
“啊。”姜司南一愣。
谢忱说:“你以为今天他为什么扔下你。”
姜司南慢半拍猜:“所以你们商量好的吗?”
“那倒没有,全凭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