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高峰时段,路上连绵不绝的车辆尾灯连成了一道绚丽的红色长河,刺耳的喇叭声时时响起。
魏嘉礼难得规矩地端坐在车上,满脑子都在思考着下个月展出的事儿。
“未末玉雕工作室”这次的展出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现代玉雕,想要着手设计还是有一些生疏和难度的。
可是......
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宫竟思苍白的脸色。
这事儿宫竟思这么上心,魏嘉礼也确实不太想驳了对方的面子,毕竟......哎。
*
宫竟思的状态还是不好,只要睁开双眼,就会恶心想吐,这夏天对他来说太漫长了。
他时常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孩儿,那年的夏天也一样燥热难耐,晒得院子里的地皮都在滋滋地发烫。
他刚刚失去了母亲,一个人呆呆地在院子里坐着,每天只跟着一只小野猫作伴。
可小野猫不见了,一直到现在他依然能闻到小猫尸体晒成干的腐臭味。
他知道这都是假的,都是幻觉,可他又清醒地知道,他跳不出来了。
他将会一辈子跟这种腐臭味和药味生活着。
突然,身边的连连叹息声把他从不堪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魏嘉礼。”
他缓缓睁开双眼。
这双眼睛因为近期休息不好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可依然双目如潭,充满摄人心魄的魅力。
魏嘉礼因此紧张了一瞬,浓艳明丽的眸子闪了闪,倔强说道:“干嘛,叫魂呢?”
魏嘉礼回怼。
宫竟思感觉嗅到的腐烂味在逐渐变淡,直到自己的手搭在魏嘉礼手上的时候彻底不见。
他微微愣了下,然后用手指敲了敲魏嘉礼的手背,“怎么?担心展览?没自信了?。”
“我我我......本......本少爷担心什么啊,有什么好担心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随便做做的事儿啊。”
“你才是呢,少瞎操心,好好......”
“好好什么?”
宫竟思睁开眼看着魏嘉礼。
此刻的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洒进来,魏嘉礼沐浴其中,好像在发光。
魏嘉礼急于解释,差点犯了病人的忌讳,把那句“好好养病”说出口。
他抿抿唇,只说了一句,“好好拍戏挣钱吧。”
宫竟思微微攥了下手指,没有说话。
*
过了拥堵路段,车子就顺利地停在了工作室楼下。
此刻已经开始上课了,好在上午的第一节课是木雕,老师是小朱,而他只要在小朱结束之前来到工作室就可以,所以也不算太晚。
他前脚刚刚踏进工作室的门,正巧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了,对方称是这次会展的策划人,有些细节需要跟他聊一聊。
魏嘉礼之前总是闷头干活,自认为只要出了好作品,其他的事儿根本不用往心上去,当初韩老头也是这么说的,做出好作品才是第一大事。
因此他并没有参与过任何跟展览相关的事儿,毕竟他之前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都是需要偷偷摸摸来的,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更多了。
所以当对方提出下午在工作室下的咖啡店见面的时候,魏嘉礼第一件事就是给宫竟思打了电话。
“姓宫的,不是只做一件作品就行了么?怎么这么多麻烦事儿?”
“本少爷很忙的好不好,别以为一件作品是那么好完成的。”
“怎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麻烦我。”
“本少爷脑袋都大了。”
他用自己管用的蛮横语气跟宫竟思抱怨,希望能悄无声息地把这事儿推了,免得让人看出来他对此时一窍不通。
谁知这种心思瞬间就被宫竟思看破了。
对方声音低沉,轻轻的笑声通过话筒丝丝缕缕地传过来,染得魏嘉礼脸都红了,头皮也一阵阵发麻。
他揉了揉想要发红的耳朵。
“你笑什么啊,听没听见本少爷说话啊?”
“耳朵不中用就捐了。”
宫竟思没像之前一样霸道地喝止,而是带着挑逗意味说了句,“魏嘉礼,你是不是慌了呀。”
“你.....你....我....你放屁,本少爷有什么好慌的,我又要带学生,又要雕摆件,还得想点子头脑风暴,本少爷都要忙死了。”
魏嘉礼心中懊恼。
“所以本少爷给你个机会,当我助理吧,今下午来工作室一趟,帮我见见策划人。”
宫竟思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魏嘉礼,你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