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室内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秦决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沉默地抿了下唇,没接话。
“我不是那意思,就是......”
祝杰自知失言,连忙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你俩现在关系也挺好的啊。天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我看你俩就差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了。景时春这个人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他肯定不是那种会随便不理人的类型。”
“再说了,如果你想和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直接把你俩小时候的事儿告诉他不就行了?你现在憋着不说,等他自己想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
祝杰叭叭叭地替他分析了一大堆,说的自己口干舌燥。
他作为对秦决往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正是因为太清楚秦决付出过怎样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更不明白他现在在纠结什么。
费劲扒拉找人的也是他,真找着了一声不吭的也是他。
祝杰是小学的时候认识秦决的,秦家生意做的大,他父母与秦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两人又一路同班到初中,一来二去祝家父母跟秦决也熟络了起来。抛去生意上的巴结,他们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直到即将升入高中他爸因为事业中心转移,才带着他们全家搬来了N市。
从祝杰认识秦决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在找一个人,一个将会分化成Omega的人。直到他要去往N市的那一天,秦决也没放弃过。
从一开始的四处打听到后面默默地搜索各地学校信息,论坛挂贴询问。
能试的办法他都试过。
祝杰实在看不下去了,先不论有没有人会把儿时的话当真,就他这样要在茫茫人海中漫无目的的捞一个人要捞到什么时候。
为了让秦决不在一棵不知道种在哪的树上吊死,祝杰把景时春的跳舞视频发给了他。
本意是金发帅哥多了去了,我们学校就有一个,也姓景。虽然不是Omega,但也帅炸了。你看看你要不要换个目标?
谁知,就这么误打误撞真给撞上了。
事情的发展有时候就像一个天大的乌龙。
千寻万寻了无踪迹的人,就这么以一种巧合的方式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即使已经过了十四年,但秦决依然一眼认出景时春就是他要找的人。
祝杰曾经也问过秦决:“你俩都到了口头定娃娃亲这一步了,你就没想过要问问人家的名字?你要早告诉我名字,我不是早就能帮你忙了。”
对此,秦决也很无奈,因为那时小景时春告诉他自己叫“景宝贝”。
直到后来长大一些,他才意识到这也许不是人家的真名,或是已经改名了。
最后剩下的线索只有几张他们儿时的合照和一些小孩子稚嫩的涂鸦。
思及这些往事,祝杰也只剩一声叹息。
虽然他今天叹的气已经够多。
秦决才十七,找人都已经找了十四年这事本来就已经够离谱了,还能有什么更离谱的事呢?
虽然他是不能理解秦决这种对三岁时的玩伴的执着。
但是从对方的立场想想,他觉得秦决现在的行为反而正常多了。他曾经一度以为,秦决会因为十几年的时间而心理扭曲变态。
现在看来至少还在一个正常人对朋友或未来男朋友的行为范畴里。
可以理解。
在秦决沉默的时候,祝杰迅速为对方的行为找到说辞,并状态良好的说服自己接受了。
“爱咋咋地吧,反正你自己有数就行。但不管怎么选,兄弟都支持你。”
祝杰豪情万丈的放完话,心里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动了一把。
虽然兄弟待他如狗,但他祝杰仍对兄弟不离不弃!
沉默了良久,秦决才开口说了一句:“不是没想过,但——”
“一来没有合适的机会,二来我怕吓着他。”
祝杰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也知道你这种行为有点像变态啊?”
话音刚落,刚刚还有些压抑的气氛消失了。
“操,如果我说是因为起太早,脑子落床上了你信吗?”
秦决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祝杰摆摆手,自顾自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现在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他这个人。”
也许曾经也想过自己只是不甘心对方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于是凭着一腔一意孤行的执拗坚持了这么多年。
又或许只是单纯地给自己一成不变的生活找个念想。
可再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在那个早晨洒满阳光的走廊。
他回头第一次看到了长大后的景时春。
旁边的人揽着他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将他束在脑后的头发蹭的有些散乱。而他只是慵懒地带着笑意,半眯着眼听。
直到下一秒,景时春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
秦决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急促地跳动了起来,震得他的耳膜轰隆作响。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真的,再见到他了。
原来不管几岁,不管隔了多少年,他还是会一眼沦陷。
然后,他听到了老师叫他的名字,景时春。
他在心底喃喃:景时春。
偏我来时不逢春[注1]。
……
最后,秦决还是听取了祝杰这个毫无实战经验的恋爱军师的意见。
不要追的太紧,也不要过度解读对方的每一句话。
祝杰:“反正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周一他不还得老老实实地坐你身边去?”
秦决烦躁的心被其中某几个字取悦了。
秦决:祝杰这人,其实还挺话糙理不糙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1:出自明·张四维《双烈记》四。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小秦其实心里想的是自己和景宝贝儿时相遇又突然错过的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