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川只当她们关系要好,却未曾想,宋子欢似乎存了些其他的心思。
情人节只是一个噱头,但这安缘寺在元城颇有名气,据说十分灵验,所以也不乏外地人前来参拜。
顾清川往后一趟,脱力倒在办公椅上。
宋子欢……
你……!
你糊涂啊!
都不用细想,就能猜出这又是一个被林一羊外表欺骗了的可怜人。
平时相处,光看外在,顾清川承认林一羊确实是个又帅又可爱的女生,然而同她住在一起这么久,她可太清楚了。林一羊脑子里,压根就没有“情爱”的概念,估计只当宋子欢是约她出去逛街吃东西。
当然,不排除宋子欢也真的只是凑个热闹。
顾清川试探着询问:“她有没有和你说,你们是去干嘛的?”
林一羊不知她为何这样问,托着腮回忆道:“好像没说,就问我愿不愿意陪她去庙会。”
顾清川心底将“愿不愿意”这四个字,仔细琢磨品味一番,还真给她品出些不同寻常来。
一方面,明白这是林一羊和宋子欢之间的事,顾清川自知和她无关,不要多嘴;可另一方面,又怕这人脑子里全是浆糊,什么也不懂,稀里糊涂惹出事端。
顾清川难得有这么纠结的时候。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在这里心力憔悴,某个缺心眼的人,还在想庙会上有什么好吃的,脸上带着几分明晃晃的炫耀:
“怎么样小顾园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啊?”
顾清川嘴角抽搐,忽略了那奇奇怪怪的称呼,只觉得面前这张脸有些欠揍。
怎么想,这都算是约会吧?
又是情人节,又是安缘寺。
这种两人约会,还想着邀请第三个人,这种事估计只有林一羊做得出来。
顾清川冷漠摇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两声:“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去的话,那我给你带好吃的!”
“不用,那天我也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哦,什么事啊?”
“工作上的事。”
这两天顾清川想和那些厂商洽谈合作事宜,有位老板给出的报价不错,他们产品质量也好,约了顾清川在那天一起吃个饭,算是应酬。
只是她实在缺乏相关经历,不知道这种合作该如何谈,对这种酒局应酬心中更是没底,本来想拉上林一羊一起,至少能心安一些,但未曾料想林一羊另有安排,便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过顾清川没和林一羊讲清楚,只说是应酬,怕她听完后左右为难,要和她一起。
然而尽管她没说,林一羊依旧沉默了片刻,蹲在她办公椅旁边冥思苦想,像是在纠结要不要陪她一起。
顾清川勾了勾唇,抬手将一旁听了半天八卦的小鸟端起,顺手放到林一羊软篷篷的头顶,像鸟窝一样稳稳当当:“你安心去玩就好了,记得手机充电,别到时候迷路了,人都不找不到。去,帮我把云朵送回去。”
林一羊心中不满,她可是神君!怎么可能迷路!
而且就算迷路了,也不指望用人类的小手机找路,只要顾清川不是灰飞烟灭,她就能找到她人在哪儿。
比定位好使多了。
林一羊将头顶的小鸟撸下来,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还想说什么。
其实,她还挺想和顾清川一起去庙会的。
甚至在宋子欢邀请她后,她第一个想法就要是拉上顾清川一起。
只是这个女人,她可太爱工作了。
一月无休,也就只有在难受得动不了的时候才请了一天假,稍微好了一些,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林一羊哪好意思开口,让她和自己出去玩?
本来还很期待周四的庙会,那雀跃的心思从顾清川办公室出来后,又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失落。
今日动物园里没什么太阳,风却很足,喧闹的风将衣服吹鼓,背脊盘旋着清润的空气,霎时舒爽,相比艳阳高照的日光晴天,这种阴天更让人感觉舒适。
林一羊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不再想那些事,只是回忆起顾清川那半死不活的身体状况,便低头看团在手心里的小鸟,问道:“小彩衣,知道踏云医仙在干嘛吗?”
装了好久小鸟的玄凤终于可以说话了,歪头思索了片刻,回忆道:“她下午好像都没出来,说是要尝试新的丹方,没事最好不要去她那里。”
那意思是,有事情就可以去咯?小顾园长的事,当然是大事。林一羊随口问道:“你有没有闻到,园长身上的某种气息?”
小玄凤摇头晃脑,糯叽叽的声音里满是茫然:“什么呀?”
彩衣不过三百年修为,在神界,算是个未成年小朋友,修为自然不高,嗅觉也没有黑犬灵敏,感受不到也属实正常。林一羊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让踏云来定夺比较好。
她团着掌心的小鸟,轻轻一抛:“没事,自己玩去。”
玄凤迎风张开羽翼,五彩斑斓的尾羽舒展开来,顺着风向翻飞飘荡,随意扑腾几下,就消失在绿林之中。
园区背后倚着一片青山,山前就是一片绿松林,这里离前区太远,鲜有人至,一般爱呆在这里的只有踏云和烛龙二位神君。
烛龙不知一天到晚都在睡觉,难得见他出来,而踏云呆在这松林里,主要是为了有时间研究医书丹书,无人打扰。
如果不是为了营业,保持一下出勤率,这只梅花鹿神君根本就不会在前区出现。
此时正是下午,绿松林中某处的空地上,像摆摊一样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草,浓郁的木灵气,连带着这一片区域的草木都愈发苍翠挺拔。
空地中央立着一鼎一人高的四方青铜兽炉,四只狻猊蹲在盖顶,望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顶上烟孔里冒出些许青烟,这气味很特殊,混杂着新鲜灵草的土腥,又夹杂着醇厚苦涩的药香。
一位青衣女子站立在丹炉面前,手里托着本书卷,眉头紧皱,冥思苦想。时不时翻回前一页,然后看两眼丹炉,从地上抓出一味草药,扔进丹炉之中。
林一羊没出声打扰,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等待踏云炼丹结束。
踏云也没搭理她,两人就这么莫名沉默。直到焦土气息越来越浓,散发出某种不妙的气味,那丹炉忽然开始原地震动,林一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余光中,只见一抹青衣拔腿就跑。
“诶?”林一羊茫然看了看撒丫子飞奔的踏云,又看了看那轰隆隆不停的丹炉。
什么情况?
远处,踏云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要爆炸了。”
“?!”
那你早说啊!
林一羊还傻坐在那里,眼看那丹炉马上要在她面前来个地爆天星,林一羊人都麻了半截,双手一拍,坚硬的土地瞬间变得软绵绵的,丹炉底下一空,土地像是长出张大嘴,将丹炉吞进地里。
周围忽然寂静下来。
几秒后,一股强烈的震荡直接将方圆几十米的土地炸上天空,漫天土块、青铜块夹杂着令人头晕目眩的黑气撒了林一羊满身。
但好在,声音是遮掩住了。
也不知道踏云在炼什么丹,这黑气竟然奇臭无比!黑烟扑面而来,像是被八十岁老奶奶的裹脚布缠住了脑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