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未来

手术室大门紧闭，红灯亮起。

周轻扬坐不下，站着，手握拳，望着金币的大门，像风里一根飘摇的空旗杆，身心摇晃。

许含辉站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一直没松开：“别担心，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是吗？”周轻扬笑的很勉强。

“是的，皇天不负苦心人。周轻扬，你这么辛苦，这么努力，不会被辜负的。”许含辉亲了他一下。

周轻扬往他怀里靠了靠，不太相信地呢喃：“我运气不太好。”

“我运气好，咱俩一中和，绝对能拉高你幸运平均线。”许含辉说。

周轻扬很轻地笑了声：“谢谢。”

“不客气。”许含辉揽着他退到椅子上，“坐会儿吧，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我昨晚想睡的。”周轻扬叹了口气。

他叹气是因为心里有事睡不着，白白睁了一夜眼，早知道就去代驾了，还能挣点钱。

许含辉却想到了别的。

“我那不是怕你担心想转移你注意力吗！”许含辉娇嗔地瞪他，又轻声软语地哄人，“坐会吧小宝，靠着我睡一会。”

不可能睡得着，无论是夜晚还是现在。

不分昼夜地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做成了手术。即使妈妈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周轻扬也没有真实感安全感，总觉得命运不会这样好心给他好脸色。

能给他好脸色的只有许含辉。

许含辉帮他交了钱，帮他安排手术，帮他打理一切，在他分身乏术的时候。

许含辉让他一直提起的心安稳了一点。

他靠在许含辉身上，握着他受伤还没拆线的手，拇指不停摩挲手腕上的皮肤，来往行人的目光于他们而言皆如无物。

人生路风雨飘摇，而他们相依为命。

四个小时，手术室的绿灯亮起。

一切顺利的要命，没有什么波折，没有电视上突如其来的病危通知单，没有手忙脚乱，只有医生进去，出来，再就是：“手术顺利成功了。”

连日来绷紧的精气神在一瞬间松弛，疲劳过度后的失力感无比强烈，周轻扬后退一步，在险些摔倒前又被许含辉紧紧揽住，整个人完全靠挂在了许含辉身上。

“谢谢，辛苦了。”许含辉托住人，帮他谢过医生，“术后有什么注意事项？”

“护士会交代给你们。”刘医生也累极了，“到时候会给你们一张提醒单。”

“谢谢！”

走前，刘医生轻轻拍了下周轻扬的肩膀。

不用说话，但是各种情绪彼此都很清楚。

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还有排异期。”周轻扬心里仍旧提着一根筋，不敢完全放松下来，盯着手术室的门，妈妈还要观察一会才能出来，“要过排异期才能安心。”

“好。”许含辉摸摸他的脸，“你还好吗？”

“会好的。”周轻扬握住他的手，像是回答又像是许愿，“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

遇到许含辉之后，一切真的越来越好了。

一周观察期，妈妈的术后恢复力都堪称喜人，护士小姐姐见面就夸，把许含辉夸的心花怒放，连表白成功的时候都没这么兴奋，给护士站所有人都买了奶茶。

毕竟是人命关天，毕竟是他的爱人得偿所愿。

周轻扬反倒比他淡定的多，站在病房门外远远地看着妈妈，开心的很克制。

不敢太开心，怕命运听到，又赐予风浪。

手术能成功，妈妈能在前期最危险的一周没有出现严重排异反应，已经足够让他感激了。

就算妈妈不认识他也没关系。

让许含辉代替他做妈妈的儿子也挺好的，妈妈会为许含辉而骄傲。

不认识他也挺好的。

“想什么呢！”许含辉叼着牙刷满口白沫地从家里厕所出来，刚拆线的手不太利落地屈指弹了下他额头，“叫你今天回来早点，怎么还这么晚。”

“跑了个挺远的单，横穿整个城，回来就耽误了点时间，”周轻扬解释完，看向他的手，拆了线的左手上伤口还是狰狞。周轻扬几不可闻地咬了下唇，别开了眼，“都凌晨三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呗。”许含辉不满地用力漱口，“你天天这档期忙的，为了谈个恋爱我都快猝死了，你要不别干了，辉哥养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等我做什么，”周轻扬没接这个话茬，给他递洗脸巾，“你要早点睡，工作那么忙。”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许含辉擦了脸，靠在他肩膀上陪他洗手，手又开始乱摸。

“我还没洗澡的，臭。”周轻扬侧身躲了下。

“那你还洗什么手，快去洗澡，别耽误时间，我困爆炸了。”许含辉推着他往浴室走，并迅速扒了他的衣服打开花洒，“快洗！”

“你变了辉哥，”周轻扬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顺着头皮滑下来，很舒服，“原来回家都是让我先吃饭，现在回家让我先洗澡给你吃。这世界上有没有中年老受保护法，能让我保护一下我的翘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