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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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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想让我伺候她。

他对苏琳的感情实在淡薄,五岁之前的印象也几乎忘得干干净净。他现在长大了,再也不是赖在母亲怀抱的小孩。现在她对于他这个儿子来说,也就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但他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从各方面讲。

“李行简看见咱们了!”别人一声把霍令宇从深思中拉了出来,他吓得一激灵。顺着别人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远在操场上,正在本子上扣平时分的李行简。

两人对上了眼。对方的眼睛平静无波,也不怕跟全校有名的霍令宇杠上。

我靠,大意了!今天是姓李那混小子值日!也只有他深得班主任真传,在别的纪律委员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他敢扣霍令宇的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班的,害他被陈光明骂的罪名又多了一条。

李行简明察秋毫,埋头苦读没磨灭他的视力,一瞅就瞅见了天台上的一头突兀的红发,面无表情的记上了他的名字。毕竟全校染红毛只有那一个。

霍令宇心情更糟了,他揉揉太阳穴,心想,等我解决完家里的事就来收拾你。

霍令宇在心里给学霸划分了三个等级。每个等级的人数依次递减。

一种是刻苦努力,每次考试在班里前五的小学霸;一种是安书源之流,天赋高加刻苦聪明,次次考试年级前茅的大学霸;剩下的一种,就是变态级别。这个等级的只有李行简他一个。

据说李行简是跳了两级上来,跟他们学习也丝毫不费力。不仅如此,每门功课几乎满分,年级第一的宝座从没下来过。更恐怖如斯的是他的数学。从小到大不管试卷多难,全是满分。小学阶段总是附加题加十加十加十,即使是在霍令宇眼里跟抽象画似的复杂函数图,他总能逻辑清晰,一分不扣。次次考试都是老师们分发他的全科复印卷的程度。

安书源能考一百五,是她只能考这些。而李行简,是这张试卷只有一百五十分。

有听人说,他在现在高一的时候,就已经把整个高中阶段的数学学完了,现在他在学高数。

活脱脱一个变态。霍令宇一想到这里就起鸡皮疙瘩。

言德一中的校长早年就是个数学老师,对李行简这个天才宝贝得不行,每次大会必夸他,言语中大有把他当亲儿子的意思,听得霍令宇耳朵都要起茧子。

“那你就直接认他做儿子呗,反正都不知道李行简他亲爹是谁。”台下的他在心里犯嘀咕。

——

原先霍令宇知道自己跟他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平时也懒得招惹,但是李行简为人古板又较真,扣分扣的他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一天不抓他就心里膈应。

本来他对李行简好说歹说,让他跟其他纪律委员一样放他一马,岂料对方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肯放水。不仅如此,李行简的脾气又臭又硬,对讨厌的家伙要死不松口,一般不开口,说话就把霍令宇气得要死。

两人梁子就那么结下了。

霍令宇主动去办公室认罚的时候,正好看见李行简带着红袖箍从里面出来,看样子像是刚上交了扣分表。

霍令宇的个子是全班男生里窜的最快的一个,李行简比他矮一个头,黑色半长刘海温顺地贴在他的额头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一副都能去学生手册当着装模范的死板样子。

霍令宇双手插兜,把他的小身板撞开,一脸不屑:“好狗不挡道。”

李行简被撞了个踉跄,扶住墙才稳了身形,用向来平静无波的黑色眼睛剐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今天班主任因为三校联考成绩正在气头上,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专挑陈光明发火的时候来一桶油是吧?霍令宇看见他这一副欠打的样子牙根就痒痒,已经能想象到扣分表里全是他霍令宇密密麻麻、罄竹难书的罪证。

李行简跟他的外表截然相反,他从来不是那种乖乖吃亏,忍气吞声的人。拿手好戏就是在背地里阴人,把别人耍的团团转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陈光明身兼数职,不仅是五班班主任还是年级主任。在班里他看见霍令宇就闹心,在年级里又被气的头疼脑热。他对犯事的霍令宇才来都不是怒发冲冠,毕竟好歹有发不是。他生起气来只是像一个逢年过节吃的狮子头。

想到这,早已魂游太虚的霍令宇噗呲一声笑出来。

陈光明更加怒不可遏,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害得隔壁工位的老师默默端起来水杯。

“迟到早退抽烟逃课打架,还染一头红毛,看看你现在还有个高中生的样子吗?!

“你以为你家是县里的纳税大户我就收拾不了你,明天把你家长喊来,我得看看他到底还管不管他儿子!”

本以为被骂一顿就行,没想到还要叫家长过来。

都怪李行简!霍令宇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他好几遍。

他其实很烦陈光明和李行简这样的人物,都知道他家里在城南有个化工厂,每到黑夜里那几栋呼呼冒烟的大烟囱都是他爸的。他这辈子不会缺钱,也不会为五斗米折腰。所有人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好好学习不还得为霍令宇家里打工?

只要他不作死,除去给他那年轻后妈和便宜弟弟剩下的钱,足够他花三辈子的了。

霍令宇蹲在操场阴影里,点了根烟,难得拨了个号码。

“嘟嘟嘟”的待接铃声响了半天,长到霍令宇快吃到了烟屁股。那边才姗姗接起。

霍令宇摁下了免提,对面的声音比白天的操场声音还要嘈杂,说话声,椅子推拉声,碰酒杯的声音不绝于耳,像是在什么应酬酒局上。

“张局长,检查组那边……”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响起。

过了半天,那人终于意识到电话在接通,匆匆走到包间一个人少的角落,大着舌头:“怎么了儿子?缺钱了找你侯叔叔……”

“你先猜猜我是你哪个儿子?大的还是小的。猜对了没奖励。”霍令宇冷笑一声。

“别开玩笑话,你弟弟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鼓捣电话手表呢。令宇呀,难得给你亲爹打电话,缺钱了跟我秘书说,老侯明天打给你。我现在正跟领导吃饭呢。”

“不是缺钱,”霍令宇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脏不那么躁动,“我在学校出了点事情,老师让叫家长,你明天能不能来学校一趟?”

他尽量让电话那头的人听不到自己声音里的期待。

对面没吱声,霍令宇看见明明还在通话中的按钮,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我最近几天都忙的很,上面来人非得要查工厂的安全规范和排放情况,我应付他们都应付不过来。”霍强顿了顿,“你妈不是回去了吗,找你妈。正好她一心想管管你,就让她跟你们老师聊聊。”

电话被匆匆挂断。霍令宇抹了把脸,把烟屁股摁灭,自嘲一声。

身为父亲,他竟然都不关心自己小孩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是磕到了还是碰到了,是不是跟同学打架了,是不是跟老师闹矛盾了,是不是学习成绩下滑了。

霍强只是说“找你妈”,像句骂人的话。

但他并不打算让苏琳去。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那女人苍白的面庞、不受控制的表情和动作。苏琳行动不便好多年,他一点都不想让阿姨推着苏琳的轮椅走在校园,跟老师谈话。

其他人会议论纷纷,叽叽喳喳,说那个得怪病的女人原来是霍令宇的妈妈。

霍令宇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打算去网吧跟小弟们包夜,即使他知道苏琳这时候在看着一大桌子菜等着他。

今晚手气不好,匹配了几把都是猪队友,霍令宇气得胸闷气短,出网吧透透气。三月竟然下起了暴雨,他点了根烟,静静看着地上的小水洼,从高处落下的雨滴像沸水里上升的气泡。

就像大地在沸腾。

一个轮椅停在了他面前,荡起一连串涟漪,就像最出色的跳水运动员入水后的细微波澜。

霍令宇不耐烦地抬起头,怔住了。

孙姨推着苏琳站在他面前,两人合撑一把伞。

半夜两点,苏琳坐在轮椅上不知道找了几个网吧才找到他,天还下雨,她膝盖以下的裙摆湿透了,几乎能拧出水来。

苏琳全身上下的肌肉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这个患病多年的女人还是静静看着阔别十一年的儿子,没有生气,没有伤心,只是努力地、一字一字地说:

“现在,跟我回家。”

——

霍令宇跟他妈虽说没交过心,但还没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自从苏琳跟他住到一起,他就没在家里抽过烟。现在被抓了个现行,霍令宇脸上感觉有点燥热。

出于某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即使他恨着苏琳弃他不顾,但是在这个费劲千辛万苦生育他的女人面前,他还是不能完全坦然地扮演一个坏小孩。

雨正好停了。

他无声地拧灭了烟头,接过苏琳的轮椅,慢慢推着她回家。大半夜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昏黄的路灯闪烁,几只飞蝇锲而不舍地撞着玻璃灯罩。

“你爸给我打了个电话。”苏琳冷不丁地说,“他工作忙,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跟你们老师谈?”

霍令宇半天没憋出一个字,随即听见苏琳静静地说:“你是嫌我给你丢脸。”

一个行为怪异的母亲,即使是患病导致,也会打击少年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尤其是在,霍令宇觉得自己在学校还有点“威望”的情况下。

霍令宇低下头,偶然看见苏琳鬓边的几根白发。他脸憋得通红,一脚将旁边的石子踢到草丛里,“我没有。”

未成年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根本逃不过明眼人的眼睛。苏琳就算用发旋看他都能知道霍令宇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二十分钟的路程,苏琳再也没说什么。

回家之后,霍令宇看见饭桌上摆着几盘纹丝未动的饺子,早没了热气。他现在一点都不饿,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

孙姨说:“这是你妈妈特意嘱咐我包给你晚上吃,鲅鱼馅的。”说完,急匆匆推着苏琳到卧室擦干身子。

霍令宇看着紧闭的卧室木门踌躇一会儿,挪到餐桌旁,捏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

冷了好几个小时的饺子粘连到一块,他最爱吃的鲅鱼馅也压根没了滋味。霍令宇还是慢慢嚼着,咽下肚去。

第二天还在下雨,下了课,霍令宇被陈光明叫去,办公室的地板上还能隐约看出来两条轮椅车轮的水迹,像是有人来过又因为什么原因匆匆离去,不想被别人看见。

陈光明一改之前的苦大仇深,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用长辈的身份用力拍了拍霍令宇尚且瘦薄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早点长大,成为能担负起责任的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未成年禁止吸烟

另,其实李行简反应那么大,也是因为这是他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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