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含辉错身一步又拦在他面前。
其实被人那么冷淡,那么打脸地拒绝,许含辉不可能不觉得伤自尊。
可惜,他的心不受自己控制,不然他不会大庭广众下帮人擦鞋,只因为赵勇没给周轻扬面子。
唉,许含辉在心里鄙视自己。
周轻扬真是颗吃了要命的毒药。
他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现在住哪?”
周轻扬低着头:“有地方住。”
“回家住行吗?”许含辉问。
回家?
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周轻扬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回家吧。”许含辉低声,有点烦闷,又有点心酸,“我会搬出去。”
周轻扬终于抬头看他。
紧接着肩膀忽然被人碰了下,周轻扬身子一歪,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走向许含辉的高大身影。
杨宇宁把手机递给他:“给你充满电了。”
许含辉一瞬回神,眉头微微皱了皱,接过手机:“谢谢。”
周轻扬的目光挪到杨宇宁身上,可是杨宇宁看都没看周轻扬,好像任何不熟悉的人都懒得让他废一丝眼神。他站在许含辉身边,大方窥视许含辉的屏幕,许含辉的手机内容除了伺候爷爷之外一点没趣,所以没有避着他。
杨宇宁:“两小时四十多个电话,我接了几个,其他的懒得管了,让甲方骂你去吧。”
许含辉:“好。”
“秦总怎么样?”
“在观察,应该没什么事了。”
“嗯。”杨宇宁隔着病房玻璃望了眼老秦,又回头,“送你回家?”
许含辉摇头,回望插满管子的老秦:“不用了,我今晚在这儿陪着,这儿不能没人。”
“你才刚回来,不累吗?”杨宇宁轻声问。
累,确实累,本来两周是搞不定这些事的,但是为了能早点回来,他在新加坡每天都加班。
闭了闭眼,许含辉舒缓了一下酸痛的眼皮:“没事。”
“要不我在这儿吧,”杨宇宁说,“你回去吧。”
许含辉摇了摇头。
他们两个站在周轻扬面前,一直在聊天,旁若无人。
杨宇宁和许含辉差不多高,体型也差不多,说话的时候杨宇宁的肩膀贴着许含辉的肩膀。
许含辉小时候不喜欢别人碰他,周轻扬曾经因为抓了一下他胳膊而被他瞪了一整天。
可是许含辉现在浑然不觉。
周轻扬第一次见到杨宇宁的时候,杨宇宁和许含辉非常疏远,递了棍子就再没说过别的话。
第二次见面,杨宇宁说“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垂下眼睑,周轻扬明白自己该离开了。
许含辉没有叫住他。
刚刚杨宇宁不看人,这会儿倒是直白地盯着周轻扬的背影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感觉他好像确实不喜欢你了,都这样都没吃醋。”
“闭嘴吧。”许含辉烦闷极了,错身一步让开他。
“你可以试试换棵树吊死。”杨宇宁提议。
“不裸辞。”许含辉调出周轻扬的手机号码,把备注改成了有剧毒的小骗子,“还没找到合适的下家,我可以再吊一吊。”
*
想要找到周轻扬妈妈的病房并不难。
难的是知道有这样一位存在。
曾经在许含辉问周轻扬父母在哪里的时候,对方回答他不在了。
又是半真半假的答案。
爸爸不在了,但是妈妈在。
隔着玻璃,许含辉看到了一个半倚在床头安安静静吃着蜂蜜小面包的女人。
她很美丽,这种美丽并不是长相上的美丽,而是看着窗外灯火时沉静、温柔的神情,温婉、忧郁的气质带来的美丽。
她长发随意挽在耳后,不施粉黛,所以天然,像一个扣在玻璃盒子里易碎的琉璃展件。
周轻扬和她长得很像,温柔的眼眸,柔软的头发,白皙到发光的皮肤。
他们好像和夜色格格不入。
许含辉没有去打扰这份静谧的安宁,他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你是小周的朋友?”刘医生打量着这位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坐。”
许含辉坐在了医生对面。
“什么朋友?”刘医生谨慎地问,“工作中的?”
很奇怪。
许含辉想。
没有人会好奇别人的朋友隶属哪个范围,更何况是一面之交都谈不上的病患家属的朋友。
“高中同学。”许含辉如实说。
刘医生“哦”了一声。
“您方便告诉我轻扬妈妈的情况吗?”
“不太方便。”医生说,“我们不方便随便告知除家属以外的亲友患者情况。”
许含辉顿了顿,重说:“那您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医生放下手中的病案本,看向他:“你问。”
“阿姨住在这里多久了?”
“十年了。”
十年。
就是周轻扬家出事的那年。
什么肾病需要这样住十年?
“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许含辉又问。
“暂时不清楚。”刘医生说,“上次的配型没有成功。”
配型?需要换肾的程度?
许含辉:“轻扬有没有欠费?”
“目前没有。他都尽量按时交了。”
说到这里,刘医生长叹口气:“这孩子不容易。”
很不容易。
许含辉没说出口。
“最后一个问题。”许含辉说,“我能参与配型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天,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我后面真的写的好甜好动人,车也开的贼顺贼丝滑,啊啊啊迫不及待给你们看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