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一日的勤勉,被人用三分钟的开悟所击败,这不是艺术对他的戏弄吗?
还不如不给他。还不如让他蒙昧的活在大山里,做一个从未开化的愚民。
没有理想就好了,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姜司南捧着手机里的录像看了很久。
离谱以前的演出,棱角尚还青涩的谢忱在舞台上不喜不悲,墨镜下的面孔活像被逼良为娼。
他的嗓音遗传了宋娴的忧郁性感,即便是这种臭脸,舞台下的歌迷依旧为之痴狂。
“这小子。”姜司南突然嘴角上翘,发现屏幕里谢忱solo结束时,朝台下比了个中指。
他到底是多讨厌上台啊?随时随地宣泄自己的不满。也得亏是摇滚乐迷对这种素质人司空见惯,换个流行歌手来,估计下台就得挨观众打。
“躲在这里偷看我?”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声低语。
姜司南猛地扭头,看到本该在排练室的谢忱,鬼魂一般出现在这里。
姜司南拽掉耳机,惊魂未定地看谢忱。
谢忱手一撑栏杆,从后排座位跳到前面:“你看的太投入了,都没发现我站了半天。”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了,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排练吗!”姜司南无端有些心虚,匆忙收了手机。
“别关啊,一起看看。”谢忱坐过来说,“我也想看看你刚笑什么呢,我弹琴有那么好笑吗。”
“我只是在研究你们以前的舞台站位。”姜司南咳了一声。
谢忱觉得没劲,懒懒地靠上椅背:“排练出了点问题,我出来找你。”
姜司南忙正襟危坐:“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杨今予嫌我太菜,我跟他吵架了。”
姜司南:“......”
嗯,不是很意外呢。
“我按谱子弹的,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我弹的太准确了,没意思。”
谢忱眉毛扬起,锋利的眉尾处,那颗银灰色的眉钉随之一翘,很生动的小学生告状行为。
“弹错不行,弹对也不行,你说他是不是故意找茬!”
姜司南站起身笑笑:“走吧,我回去看看是哪里出问题了,排练就是磨合的过程,争吵很正常。”
谢忱坐着没动,赖在椅子上:“不要,我现在不想见他。”
“谢忱,别闹,你们的时间很紧迫。”姜司南轻轻拉了一下。
“姜老师,陪我坐一会儿,我出来找你不是让你当和事佬的,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待会儿回去会自己找他解决。”
“好吧。”姜司南没脾气的坐回去了。
“让我看一下你的手。”谢忱突然说。
姜司南一怔:“嗯?”
倏然,谢忱动作并不轻柔的抓起姜司南手腕,把姜司南的手提到了眼前,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蛮横不讲理。
姜司南猝不及防缩了一下,没抽出来。
他捏了一下姜司南的指尖,纳闷说:“这不就是正常的手吗。”
姜司南把匪夷所思四个字顶在了脑门,震惊的看谢忱的动作。
谢忱又捏了一下,指腹的温度抚过他指尖,随后没兴趣的丢开了,说:“杨今予说我应该看看你的手,就明白我为什么弹不好琴了。”
“但我现在看过了,也没什么发现什么特别的,也就是细了点,软了点,白了......”
姜司南赧然打断谢忱:“他不是让你看这个。”
喂!关注点错了!
姜司南整理了一下心情,一言难尽道:“他有两个意思的表达,一是想让你注意观察我的指法,二是想说好乐手都是练出来的,而茧子就是必不可少的证明。”
“那你的茧子呢?”
谢忱又扫了一眼:“你根本没有茧子,来面试那天就注意到了。”
啊,我啊。
“我连琴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勋章。”姜司南理所当然回。
“什么。”谢忱没太听清,反应了一下。
随后噗嗤一下,笑了:“还真有人管这个叫勋章?我以为是器乐生自嘲的玩笑。”
姜司南也觉得自己突然幼稚了,无奈地笑了下,随后近乎虔诚的看向谢忱——
“这并不是玩笑,茧子就是乐手的勋章,谢忱。”
“昂。突然这么认真干嘛。”
被那双有泪痣的清澈眼睛紧紧盯上,谢忱突然感觉怪不舒服的,好像对方没在看他,而是在搜刮他的灵魂。
他自知霸着人家的琴,还不够珍惜,有点理亏地别开脸。
姜司南说:“答应老师好不好,为自己燃烧一次,不为别人,就只为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攻心计进度条+1